顾念棠抿起唇:“说。”
沈随简单的阐述了事实:“她在有未婚夫的前提下追我,我拒绝了她。于是她威胁我,要造谣我猥亵了她。”
顾念棠神情骤然变冷,他把烟碾灭在栏杆上,冷声道:“她叫什么?”
沈随说了她的名字,又道:“解雇她就行了,一个小女孩,不懂事。”
“你倒是怜香惜玉。”顾念棠更用力的蹂躏那根早就熄灭的香烟:“总是这样。”
沈随知道他是在说上次聚餐喝酒发生的事,弯唇笑了笑,故意曲解顾念棠的意思:“是啊,不然怎么会和您跳舞呢。”
顾念棠的动作停了。
他看了一眼沈随:“你那是在可怜我么?”
一阵风吹过。冬天的夜晚很冷,尤其这还是个下过雪的冬天。
明明只隔着一扇玻璃门,楼下的嘈杂却好像离他们很远很远。
沈随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打量的结果和以往的哪一次都不一样。沈随从未如此细心的发现顾念棠被冻得微红的脸颊,看到他不安的微微颤动的睫毛。他的唇、修长的脖颈、形状分明的锁骨,消瘦的肩膀……
这是一个oga。
别人总说顾念棠不像个oga,沈随也同意这个看法。可此时此刻,他却前所未有的意识到,眼前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男人,其实和其他无数oga一样,需要疼爱、需要亲吻、需要拥抱、需要温柔的保护。
“不是可怜。”沈随笑了,“我是在心疼您。”
顾念棠的心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紧接着,那颗心脏便在胸膛里以更凶更快的速度横冲直撞起来,跳动声宛如雷鸣,在他的耳侧疯狂鼓动。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alpha,试图从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找到更多痕迹,可他很快就失败了。顾念棠并不是个软弱或优柔寡断的人,当年顾家动荡,瑞利欧接连亏损,几乎走到了破产的边缘。是他一个人将所有的一切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但在沈随面前,他毫无疑问的丧失了这项能力。他甚至无法辨认出对方脸上笑容的真假。
顾念棠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不正常的升腾起来,那热度来势汹汹,连隆冬冰冷的空气都无法遏制其哪怕半分。
他害怕被沈随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不自觉的颤抖,因此他不得不将手指尽数收回掌心之中。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心疼……?
听起来和怜悯与可怜差不多,但流淌入心中,所感知到的情绪却截然相反。
顾念棠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能很冷静很镇定的处理所有公事上的突发情况,也能平淡的面对任何折辱。偏偏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份……不像是伤害或嘲讽的……好意。
他的思维几乎都阻塞了。
沈随似乎也不是一定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应,轻笑一声便转移了话题:“那个男人是谁?”
顾念棠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哪个男人?”
“推荐你跳开场舞,还热情的为你寻找舞伴的那位。”
顾念棠神情沉下,他顿了会儿,道:“费尔利酒店的总裁。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家就是他名下的产业。”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沈随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别告诉我一个普通的合伙人能拥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对待您的权利。”
顾念棠微蹙起眉,他看向被灯光映亮的庭院。他不喜欢、也不习惯于对他人提及自己的私事,倾诉显然不在他的舒适区里。
但他还是开口了:“他是我舅舅。”
“舅舅?”
“我母亲的弟弟。八年……九年前那场车祸,带走了我的父母和两个哥哥,车子在悬崖边上悬挂了三天,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顾念棠看向手里那半截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的香烟,有点后悔碾灭的太快:“我是家里最不受宠,最不受期待的那个。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活下来的是我哥哥、二哥、父亲、母亲,总之任何一个,都比我要好。”
因为我是个oga。
这句话被咽了回去。
音乐声自楼下流淌而上,顾念棠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而且阐述的方式也有点太古怪了。听起来简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可怜兮兮的把伤口展示出来,以乞求更多的疼爱。
这很愚蠢。
在豪门之中出生长大,顾念棠早早就明白了一件事:展露弱点和伤口,只会换来更大的痛苦。这是一种无能的行为,不该出现在一个三十出头的成年男人的身上。
沈随的声音放得更轻:“所以您的舅舅把那场车祸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您的身上?就因为他希望活下来的是另一个人?”一声轻笑:“而您甚至真的感到了愧疚。”
“愧疚?”
“不然您怎么会让他那么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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