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期喉咙有些发紧。
他看了看正与江峰交谈的江雪行一眼,对着岑光勉强地笑了笑:“没事,你现在知道就行了。多吃点吧。”
午饭继续进行,原本代表着合家团圆的圆形饭桌却在过程中不知不觉分成了三部分。
江峰向来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和江雪行聊一些晦涩难懂的经济或政治时事,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这次也不例外;岑诗雨不断给岑光夹菜,夸他厨艺好,只偶尔给江景期夹上一筷子,像农村人给狗狗丢食一样,丢的都是主人不喜欢吃的东西。
他们四人笑意盈盈,其乐融融,所有人都有自己爱的人,大哥是父亲的,弟弟是母亲的,只有他是多出来的人,无人接纳。
——只有他是外来者。
饭桌上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在慢慢远去消逝,他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刚才还在彼此交谈的人都凭空消失了,只余他孤零零的一人,可有可无,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已经化掉的蛋糕,寂静无声的房间,以及像个可怜虫、蹲在角落默默痛哭乞求着父母正视的自己。
对那时的他来说,缺爱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而渴望爱则比呼吸还要频繁。
“今晚回来吗?”——琉月。
江景期点开信息,“老样子”还未打完,一边的岑光探过头来:“哥,你在和谁聊天?”
“一个同学。”把手机换一面盖下,江景期抬头继续看电视。
“来我房间一起打游戏吗?”岑光问。
“好啊。”
岑光的房间在江景期旁边,打开门是一张北欧简约风黑白蓝绿相间的地毯,一个篮球放在床边,正对面有一张电脑桌,上边堆着零零散散的游戏光碟和几个手柄;拉开一半的窗帘下面有一把吉他靠着墙,前边还立着一个乐谱架,上面摆着的谱子翻开了几页,正随着窗户吹进来的风簌簌作响。
走过去把ps5里的光碟换掉,岑光推开篮球,递给江景期一个手柄和他一左一右在床尾下盘腿而坐,“就打上次没打完的双人成行吧,从第三关开始。”
“好。”
显示屏上一对化为木偶小人的夫妻在两人的操作下身处各种绚丽迷幻的世界不断解开谜题,闯过重重不可思议的难关与最终boss决斗,其中有惊险有刺激,但都是比较顺利地解决了。
伴随着外放的游戏音效,房间里充斥着笑声与惊呼,在主角二人需骑着青蛙跳过几排荷叶的时候,江景期在同一个地方失败了好几次,岑光笑眯眯地在对岸等他。
看着胖胖的科迪又一次摔进池塘中,岑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亮的少年音道:“哥你好笨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景期按跳键的手一抖,青蛙跳过了头,再次一头栽进了水里。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柄上,纯黑的手柄映衬得它更加雪白好看,“哥你要轻点按这里,这里是蓄力的r2键,按太久青蛙就会跳太远,你按短一点就刚好。”
照他说的那样做,果然青蛙刚好跳在荷叶上了。
两人继续通关,玩着玩着,岑光突然出声:“哥你觉得我上什么大学好?”
江景期动作不停:“嗯,q大吧,要么就b大、s大。你应该挺轻松的吧。”
“是啊,总不能比大哥差吧,不然妈妈她”话没说完,他笑了笑,“况且我自己也不想落后于大哥啊。”
“那边那边!”江景期搓着摇杆,替岑光控制的小梅挡了一击。
“啊,你到那边去,我们俩各自解决一边。”岑光也重新投入到游戏里。
通关完最后一个小关卡,小梅和科迪二人被投放到了一个新世界。探索新地图期间,岑光握着手柄靠在床边看着江景期笑着的侧脸,忽然道:“哥,你知道妈提过想陪我一起去国外上大学吗?”
“砰——”
手柄从手中掉到毯子上滚了几圈,江景期轻松的笑意僵在嘴角,无助的浓浓惶恐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捕捉到这幕,岑光一下子捏紧了手,青筋鼓起,指尖泛白,他牙关紧咬地抑制将要溢出口的喘息,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那双浓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江景期的脸,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他继续道:“但我拒绝她了。”
仿佛被从无边冰冷的地狱中捞起,江景期一下子回过神了。掩饰失态般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假装酸痛,他重新拿起手柄,连自己的声音在发颤都察觉不到。
他问:“为什么?”
“嗯大概是因为喜欢这里吧。”他语气轻松道:“只有待在这里才能让我体会快乐,别的地方都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嘶,感觉有点儿冷啊,是空调开太低了吗?”从床上扯过一条毛毯盖住腿,岑光的声音有些低哑。
“我去调高点。”站起来去找空调遥控器,江景期回来时岑光正好看了一眼手机。见江景期的脚靠近,他抬头道:“哥,现在都三点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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