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凝视,似时间在那一瞬间冻结,主仆二人谁都没有出声。
“罢了。”最终还是皇帝先泄了气,扯掉伪装的假面,露出底下的敦厚面容。
“往后这性子也收敛点,朕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叹了口气,收敛了散漫的神情,丢下手里的酒壶,向后靠在软垫上,冷笑一声,“就属你最聪明了。”
“但是你要知道,跟着朕,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刚极易折,牧晖歌之事是朕太得意忘形,今后要更加谨慎行事。”
“是。”惊秋这才舒了口气,大胆抬头,膝行几步,双手交与皇帝,脸上一片坚毅,“惊秋不懂那些大道理,但陛下叫奴才做什么,奴才一定记在心里。”
皇帝也不再假装,起身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眺望,可惜只有一堵又一堵的高墙,阻断了他的视线,也束缚了他的人生。
“只要结局能达到目的,过程和手段——或许也没那么重要。”
说的又慢又犹豫,像是不断地给自己心理安慰。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门外有下人低声禀报。
“惊秋。”谢欢鸾放下思虑,扭头示意惊秋去推拒。
惊秋会意,出去阻止太后的来访。
太后年事已高,往后的路太过惊险,皇帝也不忍再让她参与其中。眼下的事正是个由头,让她与自己彻底断了来往才好。
可盛怒的太后不顾阻拦,执意闯进宣政殿。
“皇帝!是不是该给哀家一个说法?!”兴师问罪的模样,没有出乎皇帝的预料。
挥挥手让人都退下,比太后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帝王缓步走到她面前,面露礼貌的微笑,低头行礼,问道:“母后何事让您烦扰,还劳您亲自跑一趟宣政殿?”
“您叫凌雪姑姑传个话儿,儿子到您那去就是了。”
“哼!你还知道哀家是母后!”太后气恼,想起这几日听到的,关于皇帝的传闻,配上这张纯良无邪的笑脸,让她又更气郁了三分。
“哀家知你思母心切,可你做事也要讲究礼法,沈如意连个名分也无,你就这样大张旗鼓的祭祀,哀家的脸面你置之何处?”
“还有,且不说这事,哀家听闻你最近不理朝政,连奏折都统统送进贺府,你忘了之前你在哀家跟前指天起誓时都说了些什么?!”
谢欢鸾回神在御案上倒了杯茶递给太后,又扶她往暖床上坐,声音温和柔软,“都说了什么?朕忘了。”
“公公是父皇亲自提拔的秉笔太监,又是亲封的十二监提督,能力人品,自是不必说,之前是我们误会他了。”
“贺澜为西晋鞠躬尽瘁、殚精竭力,实乃我朝不可或缺的栋梁之才啊!”
“啪!”刚坐下,到口的茶水还未咽下,就听见皇帝说出如此荒唐可笑的话,气得太后把那茶杯摔在案上,起身抬手狠狠地掌掴下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就连门外守着的惊秋和凌雪都惊动了。
“陛下!”、“娘娘!”
隔着门,他俩同时出声,想确认屋内的情况,等了几息,只听得屋内并不真切地传来皇帝的声音。
“无事。”摸了摸被坚硬护甲刮伤的侧脸,谢欢鸾淡然一笑,无所谓地坐在另一边,“母后仔细气坏了身子,儿子可担待不起。”
“皇帝,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太后更加不满皇帝的反应,周身的气度是稳坐数十年皇后宝座历练出来的威严和锋芒。
“你那些皇兄是如何死于奸佞挑唆的阴谋,你父皇是如何被他蒙蔽,做了十几年的糊涂皇帝,就算你单纯愚蠢,也不可能想不到,他力挺你坐上皇位,究竟何所图吧?”
她虽久居佛堂不问前朝之事,但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又在后宫浸淫了几十年,还有什么事是她看不透的?
但皇帝如今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她也听说死了个臣子,究竟是他的死给陛下带来太大的打击,还是皇帝借此事故作姿态?又或许,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思及此,望向谢欢鸾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母后,朕尊重您,唤您一声母后,但您似乎有些太过恣意了。”
皇帝也收起笑容,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内剑拔弩张,气氛冷却到了极点。
“呵。”片刻,是太后先让了步,她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对皇帝失望透了,只冷哼一声,撂下两句话就转身。
“威远公是我朝武将中最出挑的,该做什么不必哀家赘述。”
“哀家年纪大了,经不起烦扰,皇帝有什么事,也不必再问过哀家。”
“母后慢走。”谢欢鸾神色未变,跟在她身后走到宣政殿门口,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儿,铁青着脸,宣布道:“太后一心为国祈福礼佛,即日起,便在梵心苑闭关清修,闲杂之人,休得前往打扰!”
“是!”众人欠身领命,这是明晃晃地宣布太后被禁足,二人的关系也无需再说。皇帝当众下太后的面子,走到这地步,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哼。皇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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