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第三天,程岁千的心彻底死了。
这个世界和他,像是一本狗血拖沓的强制爱。爱不爱不知道,但一定强制,因为他根本不想上班。
“大家先放下手里的工作,十分钟之后会议室,王总亲自主持会议。”组长李楷站在两排办公桌中间,敲了敲桌子,神色凝重。随即又好心提醒道,“尤其是最近新入职的,自己注意点。”
李楷话音刚落,程岁千的心就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最近新入职的,只有他一个。确实挺倒霉的。入职第一天,程岁千对王总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王总频繁地借着上司的身份,打着关心下属的旗号,时不时摸摸程岁千的肩膀、手臂。更令人作呕的是,程岁千去厕所时,王总也会偷偷摸摸趴在隔间的门缝里偷看他的生殖器官。王总活脱脱一个色欲熏心的伪君子,动作油腻丝滑,神情猥琐变态,程岁千被恶心地滴米未进。也许是性格使然,又或许是是家庭因素,程岁千从未义正严辞地呵斥过王总,总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
怀着忐忑又愤懑的心情,程岁千跟在人潮后机械地走进了会议室,坐在最后一排廉价又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塑料凳上。他小心地调整着坐姿,生怕用力过猛把凳子弄折了。如果真坏了,这抠搜的色鬼王总肯定不依不挠。明明是来挣钱的,最后还要付费上班。
“咳咳,那么下面,我简单的说两句啊!最近,大家的工作又懈怠了,公司请你来,不是来过家家,是要创造价值。还有,极个别人,天天上班不认真工作,一心往厕所跑,如果泌尿系统有毛病,就早点去看看!还有……”修身的西装外套装不下王总肥硕的肚腩,会议桌主位的王总以一种极其傲慢无礼的姿态半躺在锃光瓦亮的皮椅上,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只自顾自说着。
程岁千低着头,像是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嘴里默念着,“不听不听,老王八念经……”
“程岁千,你嘴巴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啊!我说的极个别人,你真不知道是谁啊!不想干,趁早收拾东西滚蛋!你搞搞清楚,现在的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像你这样廉价、没有经验、没有能力的低端劳动力!出去卖,都没有人要你!”王总眯起眼睛,坐起身,视线穿过层层阻碍,精准定位到程岁千身上。
程岁千脸噌一下就红了,他能感受到除了王总不怀好意的目光以外还有那些同事或是戏谑、或是探究、亦或是不屑鄙夷的目光。
入职三天,被王总处处揩油、被同事可以忽略等方面的委屈和痛苦催化了程岁千心底那座蓄势待发的火山。他用脚用力一蹬塑料凳,站直身体,“我不干了!死变态!”在踏出会议室前,像是想起什么,又盯着呆若木鸡的王总,“你才泌尿系统有问题!”
“程岁千,你给我回来!你要造反啊!”王总被程岁千在众人面前下了面子,很是难堪,气急败坏的朝着程岁千离去的背影怒吼着。
程岁千自然听到了王总的怒骂,有些紧张,但又有些得逞后的愉悦。他火速收拾了工位上的私人物品,背着黑色双肩包,扔了工牌,走出了办公大楼。
七月的阳光,比阴曹地府的炼狱更让人绝望。
“真想有个有钱人眼瞎了包养我,唉……”程岁千拿着手机,坐在路边树荫下的共享单车上,惆怅地给合租的好基友张序扬发着语音。
“你别和我说,你去劝劝有钱人,看他们能不能包养你。”张序扬调侃着回了条语音。
程千岁按着语音键,张开嘴正准备回话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惊死人的话,“劝我,我包养你。”他诧异地回过头,从共享单车上匆忙下来,盯着说这句话的男人。
“不是,你误会了。而且,我要是找人包养,也是要找富婆的,找你个大男人干什……”还没说完,程岁千就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多荒谬可笑了。
那人,笑了笑,自信开口道,“程岁千,富婆包养你是图你的身体。我包养你,也是图你的身体。而你,都要赤裸着身体。既然结果一样,过程有些不同,你介意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程岁千意识到自己又偏离了话题中心,仰起头,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叫程岁千?我好像不认识你……”
“昨天,我还是你的甲方爸爸。”被程岁千这迷糊劲儿取悦到的男人开口提醒他,“鹤越集团,沈鹤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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