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无人烟的山沟,风在低呜。谢宜安一天一夜没合眼,蜷在角落。双手被绑匪捆紧,粗粝的麻绳磨出鲜红的伤痕,谢宜安想哭,抽了抽鼻子,安慰自己。再忍忍,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这伙人反侦察意识很强,全程蒙着她的眼,谢宜安隐约听见远方原始的鸟叫,才敢判定在山里。至少在宸海城区,没有这样的声音。屋子很是潮湿,身后的霉苔仿佛爬到胃里,谢宜安恶心得干呕。呕完,鼓起勇气,颤声朝空气喊了句:“有人在吗”无人搭理,依旧是令人窒息的安静。直到有人推开门,月光渗进湿透的布条,点亮一丝光。带来得不是希望,而是恐惧。脚步停在她身前,扯走蒙在眼睛上的布。刹那间,屋外惨白的月光刺进眼眶,谢宜安瞳孔酸涨,泪水唰得流下来。她抖开濡湿的睫毛,脸色比月光更加苍白,抬起头,唇瓣咬得失血,仍抱有一丝期冀,“你们有什么目的,钱吗,只要你们放我离开,无论多少钱都可以”围成一圈的男人看见她的脸,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没出声。无它,眼前的女人太漂亮了。矜贵的骨,秾艳的皮,裸着的肌肤就跟牛奶泼出来似得细腻莹润,半透明,不敢想象,是何等养尊处优才能塑就的娇贵。脸只有巴掌大,下颌稍尖,即使蜷在肮脏潮湿的角落,也像一尊描了脂粉的玉雕菩萨。美得不落俗,惊心动魄。被其他人喊作老大,脸上横着刀疤的男人蹲下来,掐住她下巴,左右打量,眼中满是狰狞的恨意:“这就是魏疾藏起来的金丝雀?”魏疾。如今的宸海市,没人不识。从白手起家,一步步闯进上层阶级,侵吞权力的动作狠辣而迅速,犹有神助,不过短短八年,就独掌龙首,成为叱咤黑白两道的大人物。财富多到铺开地图随手一指,都遍布着他的眼线和产业。小弟搓手弯腰,回老大的话:“对对,我们蹲点三个月才骗出来,错不了。”靠门的位置,也有人附和:“下面的人已经布好陷阱,只要魏疾敢来,绝对让他有去无回。”闻言,情况明朗,原来他们不图钱。这一刻,绝望彻底淹没了谢宜安。她藏起眼底的怯意,声音虚弱得仿佛一吹就散,却莫名笃定:“你们抓错人了,他不会来。”魏疾身边围绕着形形色色的女人。谢宜安只是他藏在黑暗里,没名没份,见不得光的情妇。他不爱她,将她困在身边,也只为报复。老大脸色微变,扭头质问:“什么意思。”小弟狗腿子似得跑到他身边,反驳谢宜安的话。“老大,她跟你耍心眼呢,我假扮流浪汉跟了三个月,我能不清楚吗,魏疾那王八蛋白天和其他人出入名流场所,可一到晚上,就会前往这女人居住的别墅,也就是最近,突然不去了,才让弟兄们找到机会。”听见他的话,谢宜安忽得愣住了。半个月前,她和魏疾大吵了一架,吵到像个疯子,砸碎了别墅所有瓷器,歇斯底里。原来,六年前,谢家破产,她被迫委身还债,从一开始就是魏疾设下的局。他十六岁时瞎掉的左眼,也是因谢家之故。除此之外。新闻报道,他即将和叶氏千金订婚。
两件事合在一起,彻底击溃了谢宜安。她不恨他报复,也不想再出卖尊严,谢宜安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介入他人婚姻的小三。吵到最后,魏疾无话可说,坐在客厅里抽完一支雪茄,起身离开。那是两人见过的最后一面。“不用说了,”老大眯眼,突然打断小弟,他有自己的考量。目光落在谢宜安脖子上,扯断了项链。细白的颈部被勒出可怖的红痕,谢宜安吃痛,视线追上去。老大晃着项链中央的钻石,问小弟:“知道它值多少钱吗。”小弟哪懂这些,他最多看得出,这颗钻石够大,够亮。下一秒,老大亲自答疑:“够买你全家九辈子的命。”轰动全球的卡俄斯钻石,在数月前被匿名买家以九个亿收入囊中。钻石的昂贵,一下子有了确切的感受,小弟震撼地说不出话,吞咽唾沫。老大俯身,拍了拍谢宜安哭湿的脸,冷笑道:“老子才懒得管他喜欢谁不喜欢谁,钱花给了你,你就是他在意的人。”谢宜安偏过脸,内心只感受到荒谬,冰冷的钻石怎么可以和真心相较。就在这时,有手下推门跑进来,大口喘着粗气,结巴道:“老老大魏疾来了他让我带你两句话”老大眼神瞬间锐利,谢宜安也抬起头,眸光颤动。魏疾他怎么会来。“他让我告诉你,他要亲自和你谈,还有,你抓来的人他早就玩腻了,随你处置。”听见这话,谢宜安用力吸了一口气,她不奇怪,眼眶却还是须臾红透。老大俯视她,残忍说着:“美人,那你的命就毫无价值了。”谢宜安流着泪,心如死灰。旁边小弟伸手在脖子上比划,询问是否要做掉,老大略一沉思,说着:“不急,先下去探探虚实,留个人在这里看守。”草屋的门被从外锁紧。留下的人刚输了钱,心情不爽,手里的烟头泄愤般朝后丢,随后走向不远处的小溪旁解手。很怪,一阵风蓦地刮起来,像老天开的一个玩笑。等他察觉不对劲,抖着裤子转身,冲天的火光映出他脸上惊恐的表情。屋子很快被烧穿了,浓烟浸透了肺,巨大的痛苦撕扯着谢宜安。她再也支撑不住,放弃求救,撞门的身体虚软地滑下去。谢宜安曾在网上看到过一种说法,人在死亡时,最后消失的是听觉。灵魂被拉入深渊的那一刻,她似乎真的听见了跌撞而来的脚步。是谁算了不重要了谢宜安死后,狂风和熊熊大火都诡异地停止,仿佛它们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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