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她用那苍老的声线,真挚地向每个人解释,又转而问我“元元?对不对呀?小孩子最不会撒谎!”我很害怕,害怕父亲的眼睛在哪里看着我,可那时的我确实还不会撒谎,我摇了摇头,走回了自己房间。
小时候的我常常被惊醒,有时只因为一个不合逻辑的怪梦,有时却是被母亲的哭嚎声。大姐总会带我躲进房间的角落,年幼的我什么也不懂,偶尔就干脆在被子里假装睡着,父亲像提着战利品一般抓着母亲柔顺的黑发,把她从客厅拖进每个房间,找我们二人的踪迹。
弱小,无能,恐惧。几乎刻在我骨子里,教我双眼迷朦,几乎无法呼吸。
我学会了憋气后自然也很快学会了游泳,母亲带我去游泳回来后我好像上了瘾,总会不自觉下意识屏住呼吸。即使回到家,那段时间我常常会把洗手池放满水,踩在母亲给我买的儿童垫椅上,把头闷进水里。
1,2,3,4,5,6,大姐的低声哀求逐渐变得细碎
7,8,9,10,11,12,13,14连酒瓶炸裂在墙上的声音也在水中变得柔和
15,……16,17……18,19……好像有人在喊我?……我分辨不出那来自谁的声音
20……21,22,23,24,25……26男人的叫骂和女人的哭嚎,通通在水下化为源源不断升起的气泡,随着浮于水面…挨个爆裂消失了。
27,28,29……30,31,32……33我开始听见莫名轻快的小曲在我耳边回荡,有点像母亲曾给我唱过的摇篮曲,被她丰腴的身体抱在怀里,我感到安心。
34,35,36,37…38,39,40,41……我开始感到憋闷,无法痛快的呼吸让我心烦意乱!
42…………48,49……50,51,52……砰!——门被从外面打开,母亲一把抱住我把我捞了上来,她哭着向我说着什么,可我耳朵里也进水了,许多声音听不真切。
我不知道这对我代表什么,一切的噪音恍若停止,那些天,家里变得格外安静。
过几天,我做了一个梦,“啪!啪——”不知哪里传来了东西破裂的声音,梦中张牙舞爪的怪物从黑暗缝隙中伸出沾染上鲜血的触手,几乎要将我吞没!我惊醒后大叫,“怪物!!怪物!”大姐连忙在旁边捂住了我的嘴,作出“嘘!”的手势。
“别出声!妈妈…妈妈在被……”
“咯吱——”我和大姐卧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一直在黑暗中的两双眼睛畏光地眯了起来。
在背对客厅灯光打开的门缝中,我看到母亲暖色的围裙,她把双手插在围裙的口袋里,声音颤抖着轻声问我,“孩子们,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需不需要妈妈陪?”我不由觉得,母亲好像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妈妈,有怪物,我害怕……”我看到母亲缓慢解下了围裙,不知为何比刚才大声许多,似乎不止在对我们说,“妈妈陪你,就不怕做噩梦了。”她进房间后带上了门锁,进被窝里陪我们睡觉。在房门合上之前,我模糊地看到父亲站在她身后,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那表情嗜血而阴冷,就像玩弄猎物的食肉动物被突然抢走了乐子。
我牵着被子下妈妈的手摩挲,却碰到她手臂新添的细小伤口在渗血。妈妈给我讲着童话哄睡……怪物被小人国的王子和公主赶跑了,他们解救了被怪物抓走的小鹿。小鹿十分感谢他们,决定……在母亲的怀抱中困意总能随时席卷而来,让我还没有听完故事就沉沉入睡了。
只知道那一夜,怪物没有再来。
“我今天带慢慢回去看我爸,你在家注意安全哦。”吃早饭的时候我对赫洋说。
吃完早饭我在房间里换好了衣服,看赫洋一脸幽怨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知道他不乐意了,回家不带上他,好像生怕人发现他的存在似的。
我过去俯下身亲亲他的脸蛋,把赫洋的碎发捋到耳后,“下午就回来了,很快的,好吗?”赫洋知道我和父亲关系不好,昨晚我做了那样的梦,不知道为什么,早晨大姐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父亲想我了,叫我回家看看。我一向很难拒绝大姐的请求。
父亲住的那个小区修缮不怎么样,下雨后泥泞的路面积出片片小洼雨水,路过的行人常被行驶的车辆溅了一身脏。
我从铁门外头敲了敲门,听见父亲暗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我说,“爸,我,姜元,来看看你。”
门内发出一阵慌乱的响动,父亲打开了门,看见我抱着慢慢过来,他沧桑的脸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许久没见,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还没来得及补染的花白头发,眼角的杂纹堆着慈祥的笑意,常年被酒肉侵蚀的腹部也小下许多。父亲他……也已经快60了啊。
人的寿命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得以延续,可我有时却不知道人类需要这么长的寿命做什么?目睹家人接连去世还是饱受病痛折磨,等到老人风烛残年,腿脚不便,换做是我,也许不愿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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