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见母亲尽说些挖苦之言,当着潘又安的面这样说自己,显然不给自己脸面,一赌气,收拾包袱住进潘家去了。尤杉听到这个信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那你现在是住在潘家?”司棋道:“是啊,昨儿搬进他家的。”尤杉道:“那潘家爸妈什么反应?”司棋扒拉了几下盒子里珠子,道:“还能什么反应,他儿子横竖都是我的人了,住进来也是早晚的事儿。他们给我收拾了一间房,让我先住在那里。”尤杉觉得这对小情侣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生猛:“那潘又安现在什么意思。”司棋道:“他说既然我已经搬出来了,不如就早点成亲,不然,被街坊邻居看到我这样没有身份的住进来也不好。”尤杉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也想着早点成亲?”司棋沉吟片刻,似也有些无奈之意:“那就成亲呗,反正早晚都是要成亲的。”尤杉道:“婚姻大事,你想好了。”司棋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当初就是为了他才出了院子,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尤杉道:“你当初在贾府,和潘又安相会的时间有限,如今出了来,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多了,到现在,你还喜欢他?还觉得他这个人可以托付终身吗?”司棋犹豫了一下道:“喜欢当然是喜欢,以前在贾府不见面时总是想他,如今能和他天天在一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们两个之间,总是他迁就着我,他纵是有些地方不合我意,可这世上哪能事事合我意。再说,我也不是什么知书达理、倾国倾城的千金小姐,他对我自然也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夫妻之间自是要相互磨合和,相互迁就的,我已决心嫁他,再不会更改了。”尤杉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你自己决定好就行,我当初支持你出贾府,是因为你和潘又安私会的事情败露,你再继续留在贾府太危险。只是,你若决定嫁他,就莫要再和家里赌气了,等过几天你娘消了气,摆上一桌,吃上一顿和气饭,顺便把婚事定一定,难不成你还能和家里面老死不相往来,你还真当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司棋不再言语,将这些话记下心里:“我知道了,等过些日子,我就回去看我娘。”尤杉道:“你若是决定结婚,就提前告诉我,我好安排人手替你。”司棋道:“找人替我?这是为何?”尤杉道:“给你婚假呗。”司棋道:“婚假?我要那做什么。”
尤杉才意识到司棋原本是奴籍,没有所谓的婚假,即是不是奴婢,这个时代婚假也就五天。不过尤杉给了她十五天的婚假,又给了些盘缠让二人去旅行,不过,车马太慢,出行条件又不好,外加世道又乱,司棋和潘又安只去了附近的大庙上了几炷香,在家待了四天就回来上班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傍晚,尤杉早早关了店门,放司棋和潘又安约会去了,店里只留了账房整理账本,待账房整理完毕后,也下班走了。店里只剩下尤杉一个,柳湘莲今天不在铺子里,早晨他特意托了小厮给尤杉捎了话,说外面有朋友要见,今儿不能来店里了。尤杉独坐三楼,见外面天色已晚,也不知柳湘莲会不会来接自己回家。她还有首饰要打,开张那天的首饰已经做完了四样,还差最后这一个,尤杉打算赶赶工,今天做出来。尤杉将宝石嵌在爪里,用钳子加紧,烛火跳了几下,她挑了挑蜡花,整只烛只剩下一小截了,也不知能不能捱到这件首饰做完。尤杉将眼睛闭上歇了一会儿,这蜡烛比不得自己之前的专业灯具,所以她尽量白天做活儿,只是她又贪工了,今晚也不知要到什么时辰。她看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夜,这时候自己一个人回去只怕不安全,不如就住在这里将就一晚,顺便把首饰打完。正当她想起身换下一只蜡烛时,这只烛,熄灭了。伊莲轩的三楼瞬间漆黑一片,尤杉摸索着四周,稳稳地坐回椅子上。这里的黑夜和以前是不同的,尤杉以前的工作室,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和她一样工作到天明的人,会在漆黑的夜里给她一片光。蜡烛在对面墙的柜子里,只是走过去要绕过很多桌椅。尤杉倒不是怕麻烦,而是这样如黑洞的夜里,她有些害怕。她把自己完全蜷缩在凳子里,双腿抱着膝。正当她犹豫着去拿蜡烛的时候,一楼的门锁响了。尤杉的身子融在黑暗里无处可逃,她拿起手中的簪子,听着脚步声一步步的靠近。终于,有一束光从楼梯处缓缓上来,把周围都照亮了。柳湘莲就这样提着一盏灯,从光里走来。他手指骨节分明,一手提着灯,另一只手拎着一坛子酒。尤杉道:“你不是有事情,怎么这会子来了。”柳湘莲道:“我想着你可能没回去,朋友散了之后,就来这里看看你,老远一看三楼亮着,你果然在。”他见尤杉抱着膝坐在椅子上,桌上一块蜡烛头,便将手中的灯和一坛子酒放在桌上,向她走了过去。“怎么了,害怕了。”尤杉道:“没有,只是蜡烛突然熄灭了,没来得及换,你又突然来,我也不知道是谁进来,怕是歹人,所以就干脆缩在椅子里,随机应变。”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坛子,对柳湘莲道:“这是哪里来了酒?你买的?大晚上弄这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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