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却还是甩不掉这道声音:“如果您不停下来!我会向您开枪!”“……”——跑起来!快跑!快跑!快跑!!艾斯黛拉脑海里只剩这一个想法,她拼命呼吸、拼命摆动双腿,直到一声刺破天际的枪声响起、一颗子弹落在她脚后跟处,她才于一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狼狈的扑倒在地上。疼痛成为了她唯一的知觉,她的脸、下巴都摔至破皮流血,膝盖也疼得要命;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却让她恐惧到颤抖,眼泪也失禁般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艾斯黛拉想要大哭,想要求救,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管怎么用力都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已经失声了。就在她绝望的趴在地上、等待那颗射进自己脑袋里的子弹时,一双黑色的军靴出现在了她面前——“我给你买了冰淇淋,结果你却不见了,”头顶传来了赫尔曼的声音,他平静的语气里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讽刺:“看来您真的很喜欢散步,拉帕蒂小姐。”话音刚落,他便弯腰伸手、将地上的女孩儿抱了起来。艾斯黛拉羞耻得咬住嘴唇,揪着赫尔曼胸前的军装啜泣不止;而赫尔曼则是换了一副轻松愉快的语气,笑着与那名军官打招呼:“下午好,施泰纳中尉!”“下午好,赫尔曼少校。”施泰纳收起枪,然后瞟了一眼德国人怀里抱着的女孩儿,挑眉问:“你的女人?”“不,她是兰达少将的女人。”赫尔曼耸肩回答,而施泰纳则是脸色一变,讪讪的道:“那也许你该教教她什么叫别到处乱窜……毕竟其他人可不知道她会不会是犹太人或间谍。”闻此,赫尔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怀里的女孩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你果然不是一位淑女,小姐。”德国人抱着她回到来时的那条路,意味深长的对她说:“淑女不会骗人,也不会把自己摔成小狗……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恐怕就很难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了。”“……”此言一出,他怀里的女孩儿就呜呜咽咽大哭起来。半晌后,她缩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祈求道:“别告诉他……求你、不要告诉他……”“恕我无法做到,小姐。”赫尔曼冷笑着拒绝了她,“你知道今天如果你逃走,我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吗?你没有考虑过我,所以我也不会考虑你,明白吗?”这下子,艾斯黛拉哭得更厉害了……原以为回去之后就会被送去党卫军办公室进行审问,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却成了她的救星。整整三天,艾斯黛拉高烧不退。她不停的说胡话,即使是在睡梦里也在不停的哭。德国医生常驻在了公寓里,各种药物轮流上场,然而却都不见效果。迷迷糊糊之间,艾斯黛拉一会儿听到玛丽焦急的嘀咕声,一会儿听到德国人的说话声。她的脑子里乱极了,很想发怒吼叫让他们都安静下来,但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她盖着厚厚的丝绒被子,但却依然冷到哆嗦。脑袋沉得连转动都费劲,无数的噩梦也缠着她不放;她一会儿梦到地板下被子弹射得满身鲜血的德雷福斯一家,一会儿梦到那些被卡车拉走的犹太人;上一秒自己还坐在丽兹酒店里享用丰盛的下午茶,下一秒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被一群德国人拿枪指着……这混沌的梦境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只冰凉的大手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时,她的意识才一丝一缕的缓缓回到身体上:“已经三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效果?”“我觉得这是她受到惊吓的原因,兰达少将……”“……”尽管无法睁开眼睛,但艾斯黛拉却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是谁……他是她的噩梦,也是她的美梦。他是满身罪恶的恶魔,也是赠与她鲜花宝石的天使;他是在玫瑰花上的结网蜘蛛,是去亲吻麦秆的死神镰刀,是罐子里发霉变味的糖果,是从乌鸦尸体里孵化而出的蝴蝶……他是很多东西,他是托马斯·兰达。“……我要她安然无恙,莫里茨医生。”他的话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补充道:“不惜一切代价。”“我只能尽力而为,少将先生……”……接下来便响起收拾东西的轻响,以及众人陆陆续续离开的脚步声。也许是因为那只一直放在自己额头上的冰凉的手,艾斯黛拉感觉自己脑袋好受了很多,最起码那些跳来蹦去的神经都被它按住,不再弹得她太阳穴都在疼;“你很不乖,艾拉。”男人冷幽幽的开口,即使没有睁开眼睛,艾斯黛拉都能感觉到那两道像刀锋一样锐利的视线就落在自己脸上。因为他的这句话,她的身上又开始发汗。她心里又急又怕,但脑袋却一片乱麻,根本想不出来对策与想法;一阵忙乱的思绪里,艾斯黛拉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与力气,一把抓住额头的手、将其死死抱在了怀里:如果你要处罚我的话,那我们就干脆一起下地狱吧!她愤愤的想着,然后就感到身体里的意识开始沉重的下降、逐渐堕入了那无边的黑暗深渊……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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