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马车一路行到了重南山下,李嬷嬷率先扶着罗氏下了马车,随后又到几个姑娘的车前通传:“已是到了山脚下了,夫人说为显咱们诚心,几位姑娘劳累些一同走长阶上山去。”
舒薇与舒茵自无不可,舒芙自忖崴伤已好得差不离,也欣然同意了。
香积寺方丈室内,一清瘦矍铄的白眉僧人正静坐品茗,他斜侧则坐着另一名高大和尚。
“师父,前几日舒家夫人递的帖子说今日要来参拜,想来这会儿已是快到了,用不用派几个人去山门迎一迎?”高大和尚恭敬问。
香积寺虽是面向周遭百姓普遍开放,可名门贵妇上门参拜自是特殊些。
白眉僧人,也正是本寺住持长信略略沉思:“也好,你去通知你监寺师叔带着存慧去迎吧。莫让你那几个年轻气盛的师弟往跟前凑,舒家此行俱是女眷,别冲撞了贵客。”
高大僧人俯首称是。
舒家母女四人一路上山,一路春光溢溢,且走且看倒也不算十分疲惫。
待真正到达香积寺山门时,监寺长明已等待多时,见一行人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算是见了礼。
而他身旁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年将满八岁的存慧小和尚。
小和尚不过半人高,却白白胖胖憨态喜人,两只眼珠混似两颗溜圆的蒲萄,滴溜溜地转一圈,最后落在舒芙身上,透露出明显的喜悦来。
“二姑娘今日也来参拜呀!”存慧喜不自胜地往前走了两步。
长明皱眉,连忙低喝一声,存慧就可怜巴巴地缩了回去,可眼睛却长在了舒芙身上,不住地朝她看去。
舒芙趁罗氏与长明交谈之时,悄悄冲存慧眨眼,用眼神点了点阿笺手里捧的长匣子。
存慧一乐,美滋滋地跟在了众人身边。
众人先去正殿添了香油钱,再各自祈愿求签一番,最后罗氏道早已与长信住持约好,要去找住持解签,打发她们姊妹自去消磨时间。
知客僧便领着她们去了后院一间干净的禅房,并吩咐师兄弟准备斋饭。
舒芙见此机会,与存慧走到众人后头,把装着冰糖山楂果匣子递给他。
存慧尝了一颗,立马被这酸甜滋味喜得眼泪汪汪:“二姑娘真是天大的好人,从前那些说要给我带东西哄我玩儿的女檀越,从来没有谁如二姑娘这样兑诺过。”
远处树上隐匿身形的占摇光见到所谓“存慧”竟只是个小小孩童,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感到羞愧。
少年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仰倒在粗壮的树梢上,举目透过片片深绿浅翠去窥那碧蓝的天。
可是阿芙那么好,她真的会喜欢他吗?像他喜欢她一样。
……
舒芙姊妹三人入了禅房,坐了不多时,一名僧侣就拎着食盒踏了进来。
“早就听说香积寺的斋饭素食乃是一绝,今日我可要好好尝尝了。”舒薇说。
布餐的小和尚闻言,眉目便有了笑颜色:“女檀越说得不错,鄙寺旁的不敢夸口,可素食一道上怕即便是圣上下令建的大慈恩寺尚也不能媲美。
“单说诸位用的米便是取了南烛木的汁液泡粳米,一二时辰后再将米隔水蒸熟,后又经暴晒至坚硬,用时再取来滚水,便得此美味。女檀越食之亦有玉容养颜之效。”
舒茵尝了一口:“果然香甜爽口,只不过为何我却品出一股子桃花的香气?”
“恐怕因为寺里将米晒在了桃花树下,沾染了桃花的清气倒也别具一格,”和尚敛目答道。与此同时,他正为舒芙斟茶,状似不经意对舒芙道,“说来后山上的桃花如今正是灿烂的时候,一走进那林子里便如走进了天台云霞当中,二姑娘可有意去后山一观?”
此言一出,满室皆寂。
舒薇垂眸,手指不断摩挲着茶盏边缘。
她忍不住在心里嗤一声,这和尚的手段未免也太明显,房里显然坐着的有三位姑娘,他偏只叫那一位,其用心实可一眼窥之。
只是不知这是他自己六根不净起了些歪念头,还是受了别的什么人指使……
舒茵亦有所觉,只是她自忖自己势小力微,管不起这档子事,也就缄口不语,专心吃起桌上的菜来。
舒芙瞥见那和尚忐忑的细微动作,顺势作惊喜状:“可是当真?我最爱桃花了,今日正要好好瞧瞧去呢!”
话落,连满食案的佳肴也不愿吃了,站起身来就随和尚朝外走去。
两人一同朝外走去,舒芙趁和尚走在前处带路没留意,偏头与阿笺耳语两句,阿笺闻言神色凝重,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见阿笺远远跑开,舒芙提着的心放下一半。
舒薇舒茵都能察觉的事,舒芙自然也能感受到,不过同舒茵不敢惹事的态度不同,舒芙更喜欢迎难而上,毕竟从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但她也不是凭靠莽力就往上冲,她已吩咐了阿笺去长信住持处将此事告知给阿娘,相信阿娘很快便会带人赶到。
即便阿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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