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渐渐变得平和,当年的精力和神彩也消磨了八分,成了如今的样子。
“许久不见,你这孩子傻站着做什么,来陪姑姑聊聊。”
长公主朝韩爵招招手。
“姨母偏心!”穆和不满。
“你这吃的哪门子醋,平素往我跟前晃的还少么。”
长公主笑骂,十足的可亲。
韩爵却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只提着心坐过去。
他早已经不能将这位公主单纯视作一位和蔼的长辈。他明白,就像当今的皇帝容不下这位长姐一样,这位执政时颇有贤名的长公主,也未必愿意容下一位自私自利的昏君。
长公主曾有意教他,她拿着给小儿看的《蒙求》给他和穆和启蒙时,任穆和睡得天昏地暗,却在每一个世人皆知的历史故事里,教他审时度势,教他算计权谋,甚至……还想教他帝王之术。
只可惜他这个学生实在聪明又实在窝囊,上了小半年课会了举一反三,听了些旧事再一看自己脚下,只瞧见万丈深渊上一根悬丝。
从此便只敢避着这位野心不小的姑姑走。
是以他想,或许如今万般不如意也只能算作他咎由自取。不敢豁出命去抢去夺,便也没有资格怨天尤人。
只可惜他后来想明哲保身,可言语之间,长公主对他“烂泥扶不上墙”这一公认事实好似并不全信。
“你爹还是老样子?”长公主不轻不重瞪了一眼凑到她身边拿点心吃的穆和,转头向韩爵问道。
“是。”
“哼,总也没个做爹样子。”
韩爵呵呵一笑:“姑姑哪里的话,家父不过活的潇洒了些。”
“潇洒?”长公主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并无厉色,却让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你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潇洒快活么?”
“唯有饮者留其名么,太白都那样说了,如何不快活?”韩爵说的坦然。
长公主垂下眼帘,似乎是因为感伤旧事,声音放的很轻:“可你儿时来我府上同无虞玩,无虞千字文还读的磕磕巴巴,你就能背下半本诗经了,习文写字,样样是顶好的,怎就……。”
韩爵心中苦笑,面上却只做满不在乎:“不过又一个伤仲永,后力不济,不堪大用,难为姑姑还记着。”
长公主满带哀伤道:“我记得你曾说,是你阿娘曾教你读书识字,如今她若看见……”
“哎……”她又叹息一声,“罢了,我虽不曾生养,却也算是带过孩子的人,能看见孩子平安快乐,恣意顺遂,你娘亲大约也能心满意足了吧。”
韩爵徒劳地张口想要安慰,却最终难发一言。
就连穆和都意识到了气氛有些不对,无措地抬头看着两人,屋里一时寂静。
韩爵喉咙里像是堵着棉花,记忆难以抑制地泛上心头。
旧日那个只有母子二人的小院里堆了许多泛黄的书籍——那是他娘一生的“积蓄”,那里没有荣华和恩宠,阶前薄荷在阳光下清冽的香,他的母亲,就被关在这能把人闷疯的方寸之地里,手把手地教他读书习字。
他的娘亲在被卖入青楼之前,曾是个书香门便也瞧见了雪白平坦的胸脯,瞧见了犹带上一个人咬痕的嫣红的乳晕,瞧见了因为他的爱抚兴奋地挺翘起来的小巧的乳头……
“啊!”
他像个被轻薄了的良家妇女,惊叫一声慌不择路地要往后退,却忘了后头还放着凳子,一个踉跄连人带凳子翻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连带着攥着他不让他退的林瑾也被扯下了床,正正好好摔在韩爵胸膛上。
“扑哧……”
韩爵好像听见胸膛上埋着的人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气息吐在胸口,酸软了他半边身子。
这发展连林瑾都不曾料到,少年青涩地可爱,他索性也不起来了,忍着笑抬起头,挣扎着攀着他的身子蛇一样往上爬,微翘的鼻尖蹭过少年突出的喉结,湿软的舌哧溜舔上他的颈窝,像只欲求不满的狐狸。
“浩玉兄!”
少年喊破了音,干燥温暖的手一把将林瑾的脸盖了个严实,林瑾顺从地等着被推开,他却没了动作。
韩爵生地比同龄人还要高壮上一些,臂膀上已经生了坚实的肌肉,若不看那张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俨然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
他要推开一个病骨支离的林瑾何其容易,可眼前的青年还带着一身交错纵横的伤,别说把人一把推开,就是方才那一退一拉,他都有一种欺负病患的罪恶感。
幸而现在那双迷人心智的眼睛也一并被盖住了,他热地发蒙的头脑有了片刻的冷静,他不信他的“浩玉兄”没有认出他来,可如今眼前的人却装作全然不认识他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人的演技着实不错,若不是耳后的梅花印到现在还没被擦掉,他是决不敢将如今趴在他身上、柔若无骨的妓子和那位清朗如月的青年联想在一起的。
他咽了一口口水,强作镇定地开口:“浩玉兄,你冷静些,我,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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