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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坐在散发墨香的木制书桌之后,姿态比花宴宫想象到的最可怕状态还要具有威严,压迫感极强的视线在花宴宫身上一扫而过,似乎能透过表面看穿来人的内心。
如同针扎在后背的感觉持续了好几秒,城主冷淡地收回视线,没做出什么苛刻发言时,花宴宫才悄然松了口气。
收敛气势的城主低下头重新看向桌面的书信,平淡地吩咐道:“记得让医师替她检查下身体。”
“我知道啦。”阿夕态度很随意地朝她挥挥手,揪住花宴宫的袖子把他往外领。
花宴宫勉强和她保持着异性间礼貌的距离,小心翼翼地避开肌肤接触。他还没从刚才逃过一劫的紧绷状态中缓过神来,又要面对下一项考验了:“身体检查是……?”
“例行公事而已,别紧张。”
进入安排给花宴宫的住处后,阿夕简单向他解释道:“进入内镇的人都会由医师查看一番身体状况,万一有什么隐疾损伤,尽早发现就能尽早进行医疗……”
“方苓婆婆!您都一把年纪了,愿意来的医师也不止您一个,您没必要每个新镇民都主动来检查的……”
他们没坐下休息到几分钟,门外忽然就传来一阵热闹的喧杂声,一位身形佝偻医师打扮的老人在三四个年轻姑娘的簇拥下粗鲁地打开了房门,快步朝花宴宫的方向走了过来。
阿夕配合地让开位置,花宴宫便不小心与方苓婆婆那双浑浊而尖利的眼睛对上了,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点,直觉这个人的目光与周遭的纯真姑娘们似乎不太一样。
可下一秒,开口的方苓瞧着又只是个脾气不太好的老医生:“把手伸出来。”
花宴宫听话地挽起一截袖子,伸出白玉般温润的手臂。方苓将手搭上去闭眼细细感受脉搏,后方的姑娘们也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半分钟后,方苓猛地瞪大双眼,扬声用沙哑的嗓音喊道:“是喜脉啊!”
“你说什么?”对此一无所知的花宴宫也睁大了眼睛,明显比她更加惊讶害怕。
得知意外怀孕的女子反应大多如此,在场的其他小姑娘们对此毫无怀疑,表现得比被宣告怀孕的花宴宫本人更为愉快激动,屋内立马被鸟雀般清脆的叽叽喳喳声占满了。
距离他最近的阿夕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拍了拍花宴宫的肩膀:“花妹妹原来已经和丈夫进行到这一步了。好好养胎,接下来你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离开内镇了。”
屋内一片喜悦轻快的氛围当中,花宴宫竭力静下心神去梳理清楚方才发生的一切。
宝剑由城主亲自保管……内镇对怀孕女子的看管会更加严格……他没法光明正大地出去与林以渝见面了。
想到这里,花宴宫心里一惊,抬头将视线凝固在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方苓婆婆身上。
这个人看起来是深受信赖的资深医师。可姑且不说花宴宫实际上并没有与旁人深入地亲密接触过,他长得再漂亮也是纯粹的男子之身,不可能会有误诊的情况。
……为什么偏偏要在众人面前谎称他怀孕了?
进入内镇仅仅半天,花宴宫精神上便感受到了十足的疲惫,想要暂缓休息了。
幸亏方苓后来又补充说他已怀胎三月,正是不用过多注意的稳定时期,花宴宫才没被众女子包围,在半夜得到了一人独处的空闲。
虽然不知道医师所言所行怀揣着何种目的,但随“怀孕”时间流逝,他的行动范围只会一天比一天受限,直到彻底暴露身份的那一天。
没有继续从长计议的时间了。
花宴宫悄然无声地离开了住处,往白日记忆中城主房屋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要在今晚就偷走宝剑,尽快结束掉这份伪装。
夜色沉浓,城主住处安静得连猫咪踏上房顶的脚步声都清晰可辨,而花宴宫凭借轻巧的轻功,比同行的猫更为无声地通过窗户翻进了屋内。
墙壁上挂着的珠宝焕发着淡淡的月光,第一次做类似偷盗的行为,花宴宫其实心有不安,只能不断默念着速战速决,逼迫自己不要去细想。
或者他可以留下一点别的有价值的东西作为补偿?可有什么能与身为武林盟主信物之一的宝剑价值相似呢……
仅仅是一时分心,一道恍如白昼的剑光瞬息之间就从旁袭来,将夜色切割成两半。花宴宫紧急停下向前的脚步,削铁无声的纤细利刃由此堪堪停留在了与颈部一线之隔的位置上。
剑柄那头,红城城主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显现了出来。
她的姿势分明练过武,神情淡若冰霜地发出了警告:“来者何人?”
那柄被城主紧紧握持在手中的利刃绷得笔直,似乎一旦没得到令人满意的回答,便要狠狠沾染上来者血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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