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白日里,林以渝没再出去,他随便扯了几个理由劝走了这间房间附近的佣人,帮花宴宫仔细梳理好长发,又跟他对好了埋伏计划,反复强调的核心内容只有一点。
“一旦你发现不对劲,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觉得能不能独自应付,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都是通知我,想尽办法告诉我,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不愿牵扯上无辜之人是他的准则,而保护作为诱饵的花宴宫则是林以渝更为看重的责任。
花宴宫没对他自然摆出的保护姿态提出异议,对自己的临场战斗能力相当有数,乖乖答应了下来。
今日夜幕降临得似乎格外地快,花宴宫如同计划那般独自一人蜷缩在床上装睡,林以渝则待在仅有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提起百倍精神警惕着一切可能的动静。
昨晚才安睡过的床铺忽然变得无比扎人,花宴宫穿了件便于外出的衣服,蜷缩在床铺靠外的那边。他努力放松了半天,才让身体显得没那么僵硬。
花宴宫本想同样提高警惕,却不知因为床铺太过柔软,还是屋内飘散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愈来愈疲乏,连闭起的眼皮都沉重无比。
察觉到根本没法凭借自身意识睁眼的那一刻,花宴宫才想到,或者说,为什么先前没发现呢?
想要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必须要有一个不会反抗的受害者。
……而他们的屋内根本没点过熏香。
睡眠粉的香气愈发浓厚,趁身体也沉重到无法动弹之前,头晕脑胀的花宴宫勉强撑起身体,想去拿就放在床头柜上的“山楂丸”。
喉咙发紧到没法开口,眼睛也无法睁开确认方位,花宴宫只能纯粹凭借印象去触碰如今已经得知是万毒解药的药瓶。
有陌生的触感先他一步,控制住了他的行动。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花宴宫竭尽全力动了下手指,碰倒了柜面上小巧的药瓶。
药瓶滚落到地面,发出一声小小的闷响。
几乎是一个瞬息之内的事情,赶来的林以渝砰地推开脆弱不堪的房门,反应速度堪称江湖上无人能及。可即便如此,他的视线还是只捕捉到了裙装的一角。
占据了先机的那人扛着昏死过去的花宴宫,于他入屋的同一时刻从敞开的窗户处消失不见。
林以渝立即紧随其后地追了上去,与此同时,一道微弱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一个女人?
在他先前的猜想中,受害者皆为女性,同时凶手具有悄无声息搬动受害人和完整剥下一张人皮的力气,人皮裁缝大概率该是男性才对。
他们双双翻过窗户跃到铺满红瓦的房屋之上,哪怕手上扛着个人,人皮裁缝逃离的速度也丝毫不慢。林以渝暂且收拢了思绪,眼底划过一道利刃出鞘般的光芒。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抢回他的小猫。
人皮裁缝对阳城地形的熟悉程度无疑比林以渝高了不止一个层次,数次凭借高低错落的地势逃出林以渝的视线,却也数次被轻功更高一筹的林以渝反复拉回距离。
真是烦人,恐怕双方都产生了相同的念头。
很明显,林以渝比人皮裁缝先一步失去了耐性。藏在袖中的折扇只需要他的念头一动,便如实体化的杀意一般飞出索命。
相隔了一段距离的人皮裁缝感到巨大的危机即将命中要害,心一横,放弃了脚下本来平稳的落地选择,任由自己断线纸鸢般从屋顶高处飘落而下。
折扇堪堪从目标的颈侧划过,溅起几滴鲜红的血液。
可除了这几滴溅落在同样深红砖瓦上的血液,人皮裁缝连带着花宴宫都蒸发般原地消失不见了。
林以渝停在鲜血最后流淌的位置,神情冷淡而平静。
他当然不会因此焦急,人皮裁缝要处理人皮,必然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而受伤流血后能到达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极限,林以渝有自信能在数分内将其找出。
理论上一切顺利。
只是林以渝心头此时不知缘由地,堪称异常地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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