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开阳城外,东门集市人声鼎沸。正值一年立春时节,街上多的是演春的队伍。抬高轿、迎句芒、撒福豆、赶春牛,人人都忙地不亦说乎。
而在这人皆欢庆的时刻,一阵巨大的骚动从东门长街的南头传来,一路蔓延北下。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一名灰衫青年气喘吁吁地小跑而过,依稀能从他口中听到“抓贼”之类的字眼。
众人皆是摇头,这节日欢庆,溜贼犯事是常有的事。这些贼犯本事极大,溜得也快,那遭了秧的也只能自认倒霉。是以没有一人出手相助。
刘安追了半里,气短胸闷,只得停下休息。眼看着那贼人如履抹了油似的要从眼前消失,懊恼地捏紧了拳头。今日实不该出来采买的,若能老实听师父的话,也不会白白损失了那十两银子,还有母亲亲手制的掐丝钱袋。
越想越是悔不当初,就在他以为事已成定局,前头那脚程如飞的贼子突然“哎哟”一声,摔倒在地,随后一名身材壮硕的锦衣青年拎起他的领子就是一拳。那贼子又一声痛呼,爆斥几句,却见那青年又举起了拳,便是吓得抱起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围将上来,指指点点。有人眼尖,认出了那青年身份,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被青年身边侍卫模样的吓得不敢作声。
刘安疾步上去,那贼子正跪着举起钱袋,涕泪纵横。
“你看仔细,若能找到这钱袋的主人,你便走;若不能,就等着去衙门过节吧!”
青年站在他身后,闲闲几句,吓得那贼子更加惧怕,双腿一抖,磕头讨饶道:“这位大侠饶命呐!小的也是不得已。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三岁稚儿嗷嗷待哺。这立春时节,老小就想要块春饼充饥,奈何小的囊中羞涩,不得已才做了这等下作事。还望大侠海涵,饶了小的这次,小的一定痛改前非。只是这钱袋主人——”
“这钱袋是在下的。”刘安上前,对着青年作揖,“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那贼子正愁找不到正主,一见有人出面,也不管是不是,忙附和叫道:“对对对,就是这位小公子的!我真是眼拙!”
青年狐疑地瞥了眼刘安,刘安知道他心思,忙补充道:“这确是在下的钱袋,内里有十两碎银,一粒白玉珍珠。这钱袋是家母所制,正面绣着蝠纹祥瑞,背面是在下的讳,单一个‘安’字。”
青年夺过那钱袋看了眼,便扔给刘安,转身对那贼子说:“往后若再行事,可没这样好运!”
那贼子忙跪下磕头应是,刚要起身开溜,又被刘安拉住。他哭丧着脸,以为是刘安要为难他,刚想讨饶,只见刘安从钱袋里掏了一锭碎银塞入他手心。
“你家中贫寒,今日之举也实属无奈。一点银子去买些吃食,一家人好好过个节罢。”
那贼子愣了下,眼眶有些泛红,向刘安作了个揖,捏紧了银子转身离开。
青年啧了一声,看了刘安几眼,刘安也回过身看他,两人的视线交汇,刘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又向青年作了一揖。
“今日之事,刘安感激不尽。若公子不嫌弃,可否赏脸喝杯茶?”
青年一脸索然寡味,抚了下袖子就要离开。四周的人群见没了热闹,也渐渐散去。刘安捏了捏掌心,又追上去拦在青年面前,“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家住何处,改日在下也好登门致谢。”
青年皱了皱眉,身后的侍卫上前拦他。刘安依旧不死心,青年便不耐烦道:“就是十两银子的事,不劳烦惦记着了。若是想道谢,就把你这钱袋的银子都散了,就当今日没发生过这事。还有——”他又睇了眼刘安,不冷不热道:“那小贼说的是真是假,你我心里都明白,何必假好心做给其他人看呢?”
刘安不是很明白他说的话,但青年冷冽的语气让他的心不自觉颤了下。就这一会儿功夫,青年就离了他一段距离。他想再追上去,又想到必定会讨人嫌,也只得作罢。又痴痴地望了那人的背影几眼,直至再也看不见,才拖着有些僵硬的身子回府。
府中母亲正吩咐下人筹备祭春事宜,见他回来,忙说他父亲找他。刘安换了湿透的衣裳,又急匆匆地赶往书房。
刘瑞德正伏在案头练字,刘安请了安,接过墨锭替他磨墨。刘瑞德练得专注,等注意到身边的长子,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回来了?班师父那可还好?”
刘安退了一步,向他父亲行了个大礼,回道:“师父他身心健朗,诸事顺遂,一切安好。”随后又絮絮讲了这段时间自己的所学进展和沿途见闻。
刘瑞德都一一听了,末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遣了刘安。
刘安出了房门,轻轻呼了口气,便去前厅帮母亲的忙。各色香案供品已准备妥当,也没其他的活计,徐氏便拉了他坐下说话。
刘安出门随师巡医两年,十日前才回到开阳。母子俩多日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几日间已是将这两年的情况都吐露干净,他母亲仍是不放心,每日均是大大小小的叮嘱。刘安脾气温顺,便是句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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