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早晨,南珂是被热醒的。电池款的绿色小风扇勤勤恳恳工作了一个晚上,还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呜咽着停转了。竹席上仿佛都升腾起一股昏涌的燥热,闷闷沉沉地传进人身体里,南珂宛如濒死的鱼那样皱眉翻了两圈身,还是大汗淋漓的醒了。狭窄的小卖部后间,床头闹钟的指针才指到7:30,水泥地上已经积了一圈炽烈的日光。烘到床边,烤得人晕胀。她认命地下了床,换了身简单透气的深色吊带衫,刚洗完脸,卷帘门外由远及近传来呜嘟的噪音,车轮碾压水泥地擦啦出尖锐的鸣响。好吵。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被这声音吵得像要从中裂开一样,南珂压着一张不愉快的脸拉开小卖部的卷帘门,瞪着眼看清了门口的不速之客。他又换了身衣服,黄棕色的夹克,配套的牛仔裤,整个人跨坐在笨重的大块头摩托上,长腿懒洋洋地往前一伸,直接搭到积灰的水泥地上。双手交迭在摩托黑色的车头上,梁枕用腕骨垫着下巴,扯了个笑出来看着一脸茫然站在小卖部门口的人。“起得太晚了。”南珂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散在脑后,有点乱地缠在肩头,漂亮精致的脸上带着被吵到的烦闷,她皱着眉:“不是说八点半吗?”“噢,我早点过来等着。”他头顶已经笼了一层阳光,南珂在室内看着都觉得热,不想管他:“那你等着吧。”她转身进了屋,继续去收拾。梁枕看着她的背影,收了腿从摩托车背跨下,自顾自跟着进去了。南珂在屋内简单涂了个防晒,把头发扎成丸子顶在脑袋上,才又推门出去,就看见椅在玻璃柜边打量整个屋子的人。“怎么过去?”梁枕转头看她,下巴往门口到摩托支了支:“开车带你去。”他那辆吵得人耳根发麻的摩托车?南珂皱眉:“你告诉我地址,我坐公交过去吧。”“公交?”梁枕似笑非笑地望她一眼:“从这儿坐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你确定?”一去一回,那就是近三个小时。南珂深吸口气,最终道:“行,那现在走吧。”梁枕跟在她身后,从摩托把手上摘了头盔下来:“会戴吗?”女人细白的手指接过,很顺畅地解了卡口,咔哒扣到自己脑袋上,戴稳了。灰色头盔底下一双水润纤长的眼眸静静看着他,那意思就好像是,别瞧不起人。梁枕耷拉着脑袋闷闷笑了两声,给自己也把头盔戴好,先跨坐到车上,扭了扭把手:“上车吧。”后座往下陷了几分,后背的位置贴上来温热的触感,是她身上的气息,南珂的手抬在后面游移了一阵,最后落到他身上,靠近肩头的位置,缓慢揪紧了那块布料。倒不是个放不开的性格。梁枕收回嘴边让她拉着自己的话,发动摩托,转出隆隆的响。他的速度很快,但非常平稳,没有南珂预想中颠来倒去的感觉,一路顺顺当当地开到目的地,夏日的风温温热热地贴着皮肤滑过,还带来前方男人身上清浅的气息。干净清冽、香皂的味道。倒是和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到了。”黑色大块头摩托停在了一处厂房门口,周围人也少,只有隔壁有人冲梁枕挥手打了个招呼。他也冲对方挥挥手。南珂已经轻巧地跳了下去,摘掉脑袋上闷得难受的头盔,重重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结果吸了一鼻子微呛的化工作业的灰尘。她皱起眉,梁枕已经接走了她那顶灰色头盔,目光悠悠从她发顶扫过一圈,意味不明地说道:“头发乱了。”早就乱了,细碎的发丝粘了些在脸侧,被她嫌难受拨掉:“没事,进去吧。”直奔主题。“成啊。”
梁枕用钥匙转开面前深蓝掉漆的卷帘门,领着她进了堆了些或旧或新电器的厂房,指着门边的一台:“就那个,你看看呗。”一台明显刚换下来的老旧款,表面的品牌标识都模糊不清,南珂只依稀能看出来是个叫得出名字的牌子。她问:“能拍照吗?”她也不懂电器,提前联系了以前京市的一个朋友,让对方帮她看看。梁枕就在她旁边抱着手臂,盯着她头顶松松垮垮的丸子,语气轻巧:“你随意。”得到许可,南珂取出口袋里的手机,弯下腰先凑近看了看,确认外表没什么大问题后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给朋友发过去。对方回复很快,说大致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只要能制冷就行。但在这儿也试不了。南珂觉得梁枕也没必要骗她这么几百块钱,本来就打定主意要买,过来看看不过是走个流程。这下确认没问题了,就想和人说。但不过是刚直起腰,往后退了一步的功夫。光裸的肩膀猝然撞上一块粗糙的牛仔布料,底下主人的体温偏高,温热、坚硬地熨进她的皮肤。她一惊要躲,另一边的肩膀已经被伸过来的手掌扣住了。成了一个环住她的姿势。同样温热,宽大粗硬、带着薄茧的指腹贴着她的皮肤肌理,蹭出一圈足以致人头皮发麻的痒,还沿着手臂软滑的肉下移了一瞬。然后松开。像在弦上绷了许久的箭,因为这一点意外而离弓,倏地刺破死寂的空气,击中了某人的心。被击中的人反而道歉,干巴巴扯出僵硬的话:“……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没站稳。”他垂去身侧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一阵,似乎是在回想刚才的触感。南珂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没把刚才的一点小插曲放在心上:“没事,空调我要了,多少钱?”梁枕把手插回兜里:“你看着给。”这是什么回答?南珂拧起了眉,讨厌这种随意又不负责任的回答。“老板呢?”“老板不在,他说我负责就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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