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领会到这其中的委婉拒绝,就不再自讨没趣。这样直白的问话,他头一次听见。摆在面前的只有一张神色认真的脸,誓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
后车再一次按着喇叭催促,宁世源这才回神,“陪小李总吃顿饭还是有空的。”
“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油门一踩,径直开进地库。
阮航瞪大双眼,这是突然唱的哪出?
车刚停好,阮航又开始挑刺儿:“连个泊车的都没有?”
李钰从公司直接来的,也一身得体西装,与刚才那人的气宇不相上下。反而是临时起意来看望好友的阮航花衬衫、白短裤,度假般的穿着。
“又不住店,哪儿来泊车童。”
“也是。”阮航看了眼他的装束,突然就转了话题:“你俩穿的还挺搭,是你转性了,还是你们李氏都这样正式?我上班可不会穿这种,这大热天,要多装有多装。”
俩人下车,往酒店大堂走。作为方圆十里唯一一家像样的酒店,多数来谈生意的都选择这里下榻,自然人不少。近年港岛旅游业的发展持续高热,不少投资商闻得机遇,纷纷前往,这块地也即将开发。
酒店内部环境还算不错。四楼往上才是客房,一楼休闲大厅,咖啡点心摆满展示柜,沙发上坐的也大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佬。
通往二楼不止电梯,还有两座立于大厅的旋转步梯,一左一右,扶手的白瓷上雕龙画凤,立柱则是浅金色,大厅中央垂下一吊价值非常的水晶灯盏,周围绿植盆栽繁茂,乍一看确实富丽堂皇。
饶是阮航对这鬼地方相当不满,进了酒店也惊奇:“这手笔,比得上意大利的度假酒店。”
李钰看着那盆绿油油的龟背竹,不知想起什么,笑了下:“走吧。”
楼梯尽头,宁世源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这里的东星斑不错。”
阮航插着兜,撇了撇嘴,“从小吃到大,早都腻了。再说,这大夏天的你让人吃蒸鱼?”
二楼就一家粤式餐厅,口味清淡,菜品不是清蒸就是白灼,说这话属实是鸡蛋里挑骨头,让厨师难做。偏偏李钰也不出声阻止,任由他发难。
地毯铺到门前,红布尽了,白瓷砖迎上,两色相撞,异常惹眼。
“时蔬也有,天气炎热吃清淡些不容易上火。”
宁世源是有能让人偃旗息鼓的温和,那晚将他扔下车时的怒气似乎昙花一现,凋零之后再不盛开。
“小李总,”他作了个请的手势,阮航立刻报上姓名,“原来是宝山的阮少,请。”
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阮航挑眉,伸手揽住李钰的肩膀往里走,他错身让开路,还保持着请的姿势。
落了座,经理亲自过来斟茶,并送上菜单。问他刚刚用过餐不满意吗,男人淡淡否认,夸那条东星斑蒸得不错,在酒店门口刚好碰到同事。经理挂着笑容,说后厨的东星斑就剩两条,晚间预定了,但可以现在给他们上。
宁世源轻笑:“我吃过了,你问他们吧。”
李钰瞥了眼经理挂在胸前的铭牌,怪别扭的英文名。他翻着菜单,对经理那张笑脸呛声冷道:“不必。时令蔬菜就好,天热,败败火。”
阮航勾起嘴角,漫不经心插话:“什么同事,李叔迟早要让阿钰接手,按道理,应该是你上司。”
这下轮到餐厅经理尴尬了,像马屁拍错了地方,当着老板的面讨好下属。他拿着点单本杵在一旁,汗珠直冒。
“好了,”他出声制止:“现在不还不是吗?”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对面。
宁世源只当说的不是他,品了口茶,透过落地窗看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
没意思透了,阮航将菜单一合,推到桌前,差点翻了茶水也不管,低头摆弄手机,给新欢发消息。
经理记满点单纸,擦着额角的汗,捧着两本菜单悻悻退场。
茶叶不新不陈,泡出的茶汤颜色都不够好看,李钰尝了口便放下,袖扣磕在大理石桌面轻响。
“谈生意?”
“嗯。”宁世源吝啬回答,多一个音节都不肯。
有时候他想自己是不是记性不够好,明明那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却仿若过去好久,气到起伏的胸口,压下去的怒气,握到变形的手指,还有眼前这双曾被自己咬破的嘴唇。这一个月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频频想起。或许食髓知味,拿下宁世源这个家伙应该很带感,他想。
或许察觉对方紧盯自己的视线,宁世源终于转过头看他,眉目间似有不解,空中视线交锋,率先败下阵来,举杯挡住。
宁世源对茶没有讲究,品尝不出好坏,只觉比白水多一丝味道。
“老爷子也打算投这块地,派你来考察?”
西区靠近海岸有一块未开发的地,离公司直线八公里,李钰看过递上来的方案,意图将该地区打造成一座综合性度假村,投资金额过大,后期收益无法保证,至少五年内不可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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