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镇定地维持着往日的淡然,道:“去打一盆水来,他不喜欢这样狼狈……水要温的。”太医令只听到晚晚这句话,老泪纵横。宫人哭泣着领命出门,绿绮在这时抱着药箱从门缝中挤进来。晚晚全力控制着自己,可按向他腕间的手指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他垂在床外的左手脉搏处,能明显看出被人用力掐着按过的痕迹。这般用力去探脉,晚晚好恨自己那么擅长望闻问切。为医者,从见到人的那一刻,观人口中出言,观人行止惯性,观人形容身段,观人面色毛发,无一不能窥见这人身体状况。所以容厌此时的情况……她何须诊脉。偏偏还是要诊。她手指用力陷入他手腕的肌肤,指甲几乎将他薄到透明的皮肤刺破,晚晚瞳孔急剧缩紧,手指颤颤到无法用力,她快速收回手。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他已经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晚晚不死心,还想再试。太医令如何不知晚晚医术精湛,她这样不信自己的望闻问切,已经诊过陛下的死脉了还要反复确认,无非便是……她不愿接受。晚晚看到太医令眼中的泪,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徒劳。慢慢将手从他腕间移开,复又握住他的手,手指紧紧扣入他指缝。掌心,他的温度冰凉。晚晚凝着他,苍白着脸色,用最自私、最低劣的心理去想,不应该啊。其实,容厌就算死了,她也不应该有多大的伤感啊。她没多喜欢他的。不过是,他本就生得好看,能力也强,那么久的日日相处、倾心以待,那么复杂的纠葛,他还那么喜欢她,前世今生都喜欢她。这样傻到透顶,明明自己没尝到过几分真情,却还是将一颗真心捧出来,被她故意摔碎也自己悄悄捡起来努力粘粘补补,继续满怀希冀地捧到她面前……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的人呢?她喜欢他,只是理所当然,只是在所难免。便是前几日刚说的喜欢,这才几日,能有多深?她不该有多大的难过才是。稚嫩的女孩声音脆生生响起,怯怯地带了丝慌乱的哭腔。“师父,药箱——”绿绮只知道晚晚让人去取药箱,御书房门前的人便也没有人拦她,直接将她放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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