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睡意一下子飞走,她惊道:“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虚弱着,抱着我不嫌累吗?”要是会累,为什么要这样勉强抱她那么久,要是不累,晚晚立刻想到,那这些政务,还是得他自己来。她不想做了!容厌却问:“你愿意让我抱吗?”晚晚蓦地僵住,瞧着他颇含了些许愤愤。抱都抱了,还问她做什么?容厌望着她的神情,心情愉悦了些,倾身去拉她的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低眸去指书案上呈上来的一份文书。这是一份祭典的策划,落款是半个月之前,时间就是明日,二月二十七。容厌解释道:“春时是一年大计,钦天监会算出来一个时间,每年要前往上陵城外的徽山甘露台,祈求接下来一年的天时。我要做的,无非便是午时在祭坛上颂辞,午后在山下的农田看一看当地的农事,听一下过去一年在农耕上的进展。明日早些出发,晚上在山中休整,过一日便能回来。往日都是我去的,可如今……”他微微无奈,“我应当是撑不住舟车劳顿。”晚晚想了想,“你想让我代你去徽山?”皇后代替皇帝出席祭典,这也同样郑重,无可厚非。容厌道:“不要勉强,若是不愿,我另寻一人代我前去。”晚晚倒不是不愿意去走这一遭,只是,他还在解毒的最后关键时期。她皱眉道:“可是,我不能离开你太久的。”她不能离开他太久。容厌僵了一下,立刻侧头去看她。她眉头轻蹙,眼眸清明,不含多余的情意。眨眼间,他已经明白过来,不是她离不开他,而是这个节点,她不能不时刻关注着他的身体。只是,她这样的一句话,他好想就当成这字面的意思。晚晚将话说完,“我放心不下你的身体。”容厌抬起手腕,放在她面前。晚晚熟练地将手指按上他的脉搏。容厌道:“你看,我如今没什么不妥。就算放心不下,宫中还有太医令。”太医令的医术也是当世至高之一,单纯论医术,晚晚不会怀疑太医令不足以应对突发的状况,只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缺席。手指下的跳动虚弱却平稳,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将那些毒素消解。容厌道:“原本,我们的约定是二月廿五,祭典在廿七。我那时以为,我来得及的。”只是如今为了将他身体里的毒解干净,原定的日期到了,他还在解毒,而眼下就要面临祭典,他却无法经受太大的劳顿和行程。晚晚怔了怔。沿着他的话正常推想——若是,二月廿五她真的走了,廿七,他便会按照预定的时间,前往祭典,他还会是朗朗清举、如日中天的帝王。其实,她的离开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影响。这是应该的,是容厌作为帝主,应该摒弃太多情绪,应该去做的。他一直都能做得那么好。晚晚心中有些乱,她立刻在心底质问自己,难道她想听到,他因为她要走,而失魂落魄无心朝政吗?她抿紧唇,低声道:“一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当日去了,当晚便回来。”容厌笑着叹气,“你还是答应了。”话都到这份儿上了……晚晚仰头看他,“不然呢?”容厌轻轻皱眉,微微委屈,“我解毒也就这两三日了,你要去一两日,回来之后,你我就没有多少时间了,你都不会舍不得我。”晚晚听了这话,脸颊一瞬间涨热起来。控诉她不会舍不得他?这……她为什么要舍不得他?区区一日而已。容厌像是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随后便细细说了她需要去做的事,晚晚仔细看着案上这份文书,认真与他确认了细节,敲定了明日代他去徽山主持祭典一事。谈完正事,容厌将书案上处理完的政务分门别类放好。晚晚眼中闪过一丝轻松。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容厌将今日的政务都已经自己做完,那就意味着,她就不必再困于这些案牍之间了!容厌瞧出她的庆幸,有些想笑,索性让她继续坐在他腿上,问道:“既然已经无事,那出宫走走吗?”晚晚小心翼翼地后仰,手臂在身后撑着书案,想减轻一些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听到他还要出宫去,她眉头又因为他的不省心而皱起。“宫中大大小小的景致也很不错,出宫也很耗费精力的。”容厌想笑,圈着她的腰身,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头,“我哪里脆弱到需要这样小心?出宫去而已。清明过后,宫外兰堤碧柳如绦,今年我还没有去看过。这些时日那么辛劳,今日陪我散一散心,好不好?”他的手指慢慢将她的眉头揉开。晚晚望着他垂下的专注的目光,他五官的轮廓从这个角度去看,依旧是再怎么挑剔,也寻不出错的俊美。……他也没有提出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她好像说不出拒绝的话。晚晚幅度极为轻微地点头。容厌笑起来,用力抱了她一下,立刻便让人去准备,离开御书房之前,他将摆在最上方的奏折放到了最下面。而后便随在晚晚身后走出御书房。那封奏折,是朝臣斟酌了许久,才请出一个人来直白地请求。催促他上朝露面,让朝臣确认,他身体尚好。他正值风华最好的年岁,刚刚加冠的年纪,年轻而意气风发。在所有人眼中,他都还有大把在位的时间,朝臣也不曾催促过皇子公主一类的话。没有后嗣,容氏皇族血脉稀薄,到他这一代,几乎找不出一个未出五服的皇亲国戚。这种形势之下,若他出事,大邺便无主,最高处的位置人人趋之若鹜,动荡和危机不言而喻。容厌再不去上朝,就算密函文书的批复一如既往精炼稳固,也难免人心惶惶。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这样的消息,又是谁在推波助澜?出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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