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说她什么。好像冰冷无情,一点也不会心软手软,可另一面,她又这般柔软可欺。他在改变自己,还没有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如今却不知道变的到底是谁。让他有些心软,有些心疼。晚晚不敢有半点差错,等到将金针全部拔出,她终于可以直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因为这样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和专注,她刚一直起身子,放下金针,眼前有些眩晕。晚晚扶着额角退了一步,疲乏地跌坐在床边往一旁歪倒。容厌手臂刚包扎好,不能碰到他,晚晚急忙扭身,想要避开他。他却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身体的重量作用下,晚晚只来及再闭上眼睛。天旋地转间,她倒在他身上,晚晚头皮一炸。容厌手臂有伤!听到他忍不住溢出口的闷哼,她感觉到她身下,他的身体因为手臂蓦然传来的剧痛而止不住绷紧,额角的青筋跳动。鲜血的腥甜,冷冽的淡香,骤然将她紧紧缠绕。他的手搭在她背后,晚晚连忙想从他身上起来。“你的手臂!”容厌缓了一口气,哑声道:“没事。”他没多少力气,另一只手抱着她的力道却一点没松。晚晚想要将身体的重量从他身上撑起,容厌不大的力气都用在拥抱她的左手上,她想将手撑在旁边,可又担心他乱动,将受伤的手臂再扭到了,骨裂之后还反复折腾,这不是什么小事。她伏在他身上,左右为难。容厌偏偏抱她越来越紧,直到血色渗出,血腥味又浓重了些。手臂的刺痛和身心的满□□织,极度割裂的感受之下,疼痛之中,他才总算好受了些,勉强压抑住埋藏在深处的欲望。他平静地在她耳边淡淡道:“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我想要的心思。”晚晚担心他的手臂,心乱如麻。她回答不出。剧痛之下,他额头也泛起冷汗,嗓音之中却含上了一丝笑,“所以,晚晚,救我不要太用心。”她茫然,心尖颤颤。“你胡言乱语什么?”容厌脸色苍白地那么难看,却还是低笑着道:“你不会知道,我答应你两个月之后放你离开,每日会后悔多少次。我是承诺你放你走,但我对你并非是从此无欲无求,相反,我一直都是欲壑难平,爱欲不曾少过半分,只是我得藏起来。”晚晚勉力将身体从他右臂上移开,长睫颤了颤,手臂发软,思绪被他几句话搅成一片混乱。“你对我好,是以身饲虎狼熊兽。若不曾尝过真正的鲜甜,茹毛饮血倒也无所谓,可若尝过了,人和禽兽能有多大的不同。”“我好不容易习惯了之前那样,也愿意让你离开。可你对我这样好。我可以忍一日不反悔、可以忍两日不反悔……我最多能忍几日?若是想要彻底摆脱我,不用担心日后我又狼心狗肺,再无后顾之忧,你不要真的救我,就让我……”晚晚拔高了声音,颤声打断:“你闭嘴。”容厌听话地不再言语,可望着她,忍不住又低声笑了起来。“别那么轻易就开始可怜我啊。”晚晚不想再听。让她讨厌的容厌,她可以放心下狠手,看他痛苦到昏死过去她心中顶多只有些快感。可终于能好好相处,好聚好散……或许是好聚好散,她没兴趣还以折磨他为发泄的途径。只有一个月了。好好相处,一个月过后……让这一年彻底翻页不好吗?她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人,他说再多做再多,时间到了,她也不会留下的。多少人只渴求别人对自己好一些,偏偏他倒好,还巴不得她继续对他铁石心肠。容厌已经付出许多代价了。容厌轻轻笑着道:“我不配。”他轻声道:“我不知道楚行月对你怎样提起过我,不过他说的确实可以听一听,想要打动你,一味欺骗可不行,他不会不知道。不到最后盖棺定论,就不要提前预支对我的仁慈,你会失望的。”晚晚心有不安,却想不出他会做什么。他说他不会主动寻死,他会让她离开,他今日这些自我贬低的话也没有说他会反悔的意思……他还能怎么做?她没有注意到,她下意识的思考之中,已经默认,他不会伤害她。
容厌毕竟虚弱着,晚晚用力直起身,从他身上起来,他的手从她背后滑落。她攥紧拳,看到他还裸露在外面的身体,抓起一旁的锦被将他遮住。容厌情绪牵动过于剧烈,此时她骤然远离他,他才渐觉疲乏。他声音不大,“我不配,楚行月也不配。”他许久没有再在她面前说一句师兄的不好,可这次,她却没有半点被惹怒,只是越发不安地看着他。容厌说了太多,费了太多心神和力气,手臂剧烈的疼痛之下,鲜血重新溢出,他渐渐困地睁不开眼睛。晚晚掐了掐掌心,深深呼吸了一下,冷静下来。她得再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处。快步走向门外吩咐了几句,晚晚又很快回来。容厌安静地闭着眼睛,苍白而俊美,像是冰雪白玉雕刻出的神像,却又少了那些圣洁,多了几分另类的妖冶蛊惑,勾扯出人深藏心底的欲念。他似乎睡着了,晚晚终于能没有顾忌地看他,此时微微怔着,眼睛眨也不眨。思绪混乱纷杂。她想着他,想着师兄。过往复杂纷呈,她因为爱意对师兄下过手,因为厌恶对容厌也没有留情。而到了今日,仿佛都到了中间的位置,她好像平和仁慈到都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却也不会想着和他们再有什么。对她而言,超过了界限的喜与恶,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人心易变,世间又太多考验,明明她和哪个活着的人,都不一定能长久,那就是不合适。她和容厌如今这样,不好吗?外面传来宫人的敲门声,晚晚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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