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搭地用汤勺舀起一勺,小口小口尝着这桂花饮的味道,她或许没有看到,她落座之后,这家糖水铺子周围的人都多了起来,男女老少都会不经意朝着她瞧上一眼。楚行月也看得目不转睛。从她姣好的侧脸,到她手中捧着的桂花饮子。他也想起了,少年时天南海北的糖水。她那时体弱,这类吃食不能多用,她却总是贪这一口,夏日的酥山、四季的茶水、饮子,都喜欢。他不舍得不给她,又不舍得不顾及她的身子,只能废着心思打听,哪家铺子的用料少一些糖,也能少一些份量、养生一些,一听说有还不错的,便会带她去。她幼时分明是受了苦的,全身竖起尖刺,宁愿谁也不喜欢她,也不要让自己受到委屈。后来却一年又一年,被他养出了极为娇贵的脾性,偏偏自己又没有察觉,还以为自己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磨难都能受,将自己的身体和情绪都搞得浑身是伤,还自以为不重要。虽然总是有些倔脾气和硬骨头,却还是他看着长大的、世上最可爱的姑娘……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她太苦了。楚行月的手指扶在窗台上,指尖轻轻移动,勾画着她的轮廓。他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烙印在脑海中。长大的她,亭亭玉立,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漂亮,怎么也看不够。他的曦曦。一片乌云飘荡过来,将落在她身上的光线遮去了一些。楚行月眼中的情愫缱绻而留恋,深深的眼底,却始终留着另一层冰冷的理智。那么,她为什么会在这呢?她自己一个人,容厌不在。天牢中的那一眼,容厌对她的在意一眼就能看地明明白白。按照他对容厌的了解,容厌喜欢上的东西,不论如何,都不会允许那东西有二心、有从他身边离开的可能,否则他宁愿割舍、毁去。那容厌怎么会放她独自一人出来呢?这不对。他以身犯险来到上陵,北疆牵制住容厌手底下大部分的兵力,想要让大邺安稳,容厌在其余疆域的兵力便不能大幅调动。后方的皇城便空了下来。容厌似乎在按照他的计划走,可楚行月心底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容厌不是喜欢顺人心意的人。细思来的种种不对,楚行月眼底却微微泄出一丝笑意。今岁的上陵,开年注定了得要背水一战。他,或者容厌,死亡才能让两姓数十年的争端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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