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压的发宛若浓云,颈后散开的些许碎发落在肌肤上,更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听到容厌回来的脚步声,晚晚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他身上是玄金的龙袍,袖口之下,手指微屈的角度有些不自然。晚晚多看了两眼。两人对坐在罗汉床案几的两侧,容厌将手抬起,和往日一样由她来为他诊脉。晚晚手指搭在他晚上,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将手移开。他的脉搏不再是过去的强劲,此时跳动的力道也微弱下来。她没有为他解毒,也还没有为他准备压制毒性的药,他的身体这些时日还在继续恶化。晚晚又开始发呆。容厌神情倒是自然。晚晚回过身,看着他没有一点不对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他握了一天的笔,在他手指之间留下的痕迹。“还撑得住吗?”容厌眉梢微微挑高了些,似是在惊讶她忽然而然的一句关切。他道:“撑得住,好得很。”晚晚面无表情收回手。“是蛮好,手臂经脉凝滞,腕部酸胀虚软用不得力,今日头疾又犯,居然没有昏倒,确实好得很。”容厌确实有些昏沉,听到晚晚这样直白的话,他哑然失笑。“……晚晚,我没有那么虚弱。”今晚还有宫宴,容厌这个时候不能忽然出什么事,晚晚又检查了一番,于是便起身去拿金针。等她取了金针过来,听到容厌这句话,晚晚看了他一眼。容厌看起来确实正常地不得了,他伪装的正常,似乎将他自己也骗过去了。可实际上,留给她去选择解不解毒的时间,不长了。“你的身体,我如今比你清楚。”容厌没有辩解。晚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距离宫宴开宴的时间迫在眉睫,除夕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就将要结束,新的一年就要来了。十二根金针刺入他头部的穴位,她另又取了四根金针,撩起他的袖口,将他的衣袖全推到他手肘处。四根金针依次落下,晚晚扶着他的手腕,精确地将针尖刺入他骨缝之间,剧烈的酸胀形成尖锐的痛。对于容厌之前忍受的头疾来说,这点酸痛之感算不得什么。他懒散地靠着背后的引枕,他感觉到她进针的位置和手法都和以往的医者不同,却也没有多问,疼也没有躲开,就这样伸着手完全交给她去处理。晚晚捻转金针,针尖下的凝滞之感一点点散开,被施针的人这一刻的滋味怎么也算不得好受。她看着他还是没有一丝变化的神色,抿了一下唇。他确实太习惯疼痛和忍耐了。片刻之后,晚晚将金针全部收起,拔他手腕上的金针时,容厌试着伸展了一下手指,微微的酸胀感还停留在腕间,可那股过度使用的胀痛已经完全消失。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腕。晚晚视线转过来扫了一眼,便又移开。容厌低眸看着她的这只手,没有将指尖移开,而是沿着她的手腕,将手指沿着她里侧的腕间,滑入她掌心。晚晚长睫颤了一下。他手指扣入她的指缝,轻轻握了一下。十指相扣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每根手指都被分开,被另一只手完全扣入,掌心相对,就像两个坦诚而紧紧相拥的人。晚晚看着两人扣紧的手指。还没等她问出口,容厌就已经又将手松开。晚晚默了默,她要是再问,反倒是显得她很在意他这样忽然一个动作。他和她,更亲密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这样一个动作,有什么可在意的。容厌看着她的神情,她眉眼平静,没有厌恶和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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