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厌微笑起来。“你与我,生不得喜乐,那共死好了。”“青史会笔载你我帝后,一生至亲至爱夫妻。” 乌夜啼(一)浓云遮天蔽日, 晚晚不想再看他一眼,扭头去看窗外黯淡的月色。她只觉出浓浓的荒谬和讽刺。他将她囚禁在椒房宫,让她从此再也出不了这处宫殿半步, 不仅她的身体要被锁在他身边, 就连她死去之后, 身后名都要和他永生永生被捆绑在一起?得不到他的喜欢, 她早晚会死在他的算计之下,可得到了他的喜欢,她同样不能好过。遇上他, 这个邪魔一样的人,就是个死局。止不住涌上来的怒与烦躁冲击地她有些眩晕, 晚晚可笑道:“容厌, 你疯也非要拉上我一起不可吗?”容厌痛到说不出话。好一会儿, 他才挤出些许力气,用轻微而颤抖的声音道:“是。”他眼中居然还慢慢浮现出一丝痛快的笑意。“是!那你也得受着。”晚晚呼吸停止了一瞬。他说得没错,她就是得受着。给他下了毒又怎样?他的命如今的确已经握在了她手里,可是他死了, 她也活不成。这毒,彻底将他和她绑在一起,她可以尽情折磨他,可他也会从此将她囚在深宫。不死不休。晚晚忽然起身, 走到放着药碗的那处小案上, 伸手端起那碗药。容厌看不清东西,只能靠着在让他忍受不住的疼痛中, 勉强用听觉去辨别她在做什么。她走远了几步, 而后传来一阵什么被倒掉的水声。一阵汤药微苦的气息冲淡了血腥味。晚晚将这碗能缓解他身体内毒性的药汁倒去,而后将药碗丢到地上。不轻的一声响动, 药碗滚到他卧着的这处榻边,药味忽然被拉近。容厌痛到浑身冒着冷汗,全部的自制只能用在不让自己太过难看上。他唇舌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连稍微提高一点声音,或者摔碎什么引人进来的力气都没有。太疼了。药碗就在地上。她倒掉的,或许就是能止住这痛的解药。人总是有想要逃避疼痛的本能,不受束缚的思绪让他想到,就算这药被倒了,或许也还有挂在壁上残留的药汁,或许,还能让他好受一些。可他没有力气去撑起身子,再想摆脱这疼痛,难道药让一个帝王摔倒地上爬向一个空碗,可怜地去求那几滴没有倒干净的药?容厌在疼痛中微微抬起头,下意识去找她所在的方向。晚晚站在门口,她推开门,外面梁上高高悬挂着宫灯,暖色的烛光洒到她脸上。她此刻声音也格外冰冷,一字字清晰入耳。“好啊。就算这样,最痛苦的,也绝对、绝对,不会是我,我保证。”借着宫灯投下的微光,他勉强能看到前方晚晚的身影。她的身影已经被屏风挡住了大半。就连睁眼,都让他觉得艰难而费力。她要走?容厌心中难以抑制生出一阵惶然和怒意。这身影很快消失,门又被合上,宫灯的灯光又被挡住,他又独自一个人被关到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几乎要撕碎他的疼痛。容厌想要往门口追去,他最后一点力气用出来,也只是让他从榻上跌下,药碗又被撞到,在地上打起了转,残留的几滴药汁落到他手上。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为了求这几滴药。羞辱人,她也会。容厌却没有在意这些,摔倒地上的疼痛又被毒药放大千倍百倍,他这一刻的感知几乎让他觉得他好像是从悬崖上掉落,身体已经被狠狠摔碎。他意识渐渐淡去。没关系,他下了令的,她出不了椒房宫。
那就好。她走不了就好。等到容厌再次醒过来,药效已经过去,身体极致的疼痛一夕之间消失,居然给人一种恍然隔世之感。他此时只有唇舌还残留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殿中已有天光,能让他眼睛重新视物,窗外晨光熹微,朝阳还未升起,他前几日一直在思索和期待的中秋节到了。可昨夜过后……容厌没有什么表情地转动眼眸,看了看此时周围的狼藉。他身上的血迹干涸在肌肤和衣料上,躺在地上,手背几滴干掉的褐色痕迹。他静静想了想,他有多久没那么狼狈过了?他握着天底下最大的权力,手中有大邺最强悍的兵力,他自己也有不低的武力和不输任何人的智计……可他还是免除不了,再次陷入这种境地。容厌不再多想什么,他此时还是没有多少力气,费力地慢慢站起身,而后便立刻往外走。他所在的这处是她的寝殿,守夜的紫苏在另一处偏殿前,叶晚晚便应当是在那处寝殿之中休息,她还在。容厌知道她不喜欢被限制,也绝不可能喜欢这样被他软禁,可是,他此时心中甚至在庆幸,他下了封锁椒房宫的令。她走不了。他折回寝殿之中,用冷水冲去脸上过于明显的血痕,他肤色白,这样的模样太过吓人。回宸极殿路上,至少不能让人看到他在椒房宫流了那么多血,不能让人有机会攻讦她。紫苏听到寝殿传来的动静,立刻打起精神,走到庭院前,便看到陛下还是穿着昨日的衣物,衣料褶皱凌乱并不平整,脸色苍白,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还没等她行礼,容厌便已经出了椒房宫。回到宸极殿,他叫人备了水,脱下身上浸血的衣袍,而后慢慢将自己身上还沾着的血迹清理干净,最后换上整洁的衣物,他又成了往日那个渊渟岳峙的帝王。容厌浑身疲惫着,却又清醒地睡不着,更没有什么胃口,去到御书房,批完今日的公文,便又去了酒池。今日没有什么人可以杀。他沿着石阶往酒池中走,一直到长靴踏上积着薄薄一层酒液的那一阶,才停下。这里灯火通明,嶙峋的酒液中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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