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厌盯着这红笺看了片刻。随后,他才从饶温手中又将它收了回来。“那枝文殊兰呢?”饶温下意识皱眉问了一句,“文殊兰?什么文殊兰?”容厌知晓了答案,垂下眼眸,将这红笺收起。“没什么,不必再找。一个不重要的东西而已。”饶温没有多问。今日如曹如意所言,他已经做完了今日要做的事,站在城楼上许久,却始终没有再回营帐。容厌看着黑沉的天际,浓云蔽日,携着滚滚的压迫之感。他在外面站到衣袖微微潮湿,又过了许久,才去到城中议事的大堂中,重新去确认了一遍今日的安排。他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掌控好一个皇朝,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镇压那些世家,也不是他动动手指就能做完的。同时还要维系他的权力,为利益追随他的,为道义追随他的,为恩情追随他的……日复一日。可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天色彻底暗下之后,不再落雨,往来人群稀疏。容厌没有让曹如意再跟随,独自提灯,思考了许久,从城中往已经空了的营帐走去。他将灯提地很低,能清晰照亮脚下。从庙会到营帐,昨日的这条路,他独自又来回走了许多遍,衣摆因为走了那么久积水的路而湿透,掌心比以往更加冰凉。可那枝文殊兰,他找不到了。没有了。撑伞站在夜雨中,孑然的背影仿佛要烙进这条路中。夜深,容厌终于回到今日在城中的住处,门外依稀能看到里面的灯火,他掌心勉强回了一些温度,推开雕花的木门。叶晚晚应当知道他是在这里的。房内,又是空无一人。戌时过了一半,晚晚才听完白术和紫苏一路上遇到的趣事。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从软榻上站起身,整好衣衫,又懒懒散散沐浴之后,才慢吞吞往容厌的房间走过去。等到她回到房中,便见容厌坐在床头,单膝屈起,手中握着一本书。听到有人进来,没有行礼,也没有别的动静,他抬眼看过去。果不其然,是叶晚晚。她有些困意,唇角却微微扬着,很是开心的模样。容厌将书合上,放到一边,神情淡淡地问道:“你今日很高兴?”晚晚笑起来。“当然啊,白术和紫苏回来了呀!”容厌看着她的笑意。她今日还和她称赞好看的裴成蹊说话了,可她此时没有说起他。容厌将这些想法都压下去,淡淡“嗯”了一声。晚晚脚步也轻盈,她走到床边,低眸去看容厌。他神情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和她的相处和之前并不是完全不同。就比如这一刻,她想的不是怎么和他亲近,而是……她要看他神色变一变。他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动摇不了他。晚晚看着房中的烛光,想起容厌身边从来没有熄过的灯火。她提起些精神,步伐轻盈地走到灯台前,拿起鎏金的小勺,掩住烛心,一个一个,将灯烛熄了。容厌忽然抬眸,最后一个蜡烛却已经被熄灭。外面天色阴沉,今夜无月,蜡烛一熄灭,房中只剩一片漆黑。容厌猛地闭上了眼睛。晚晚按照记忆中床榻的位置,小心摸索着走向床边,摸到容厌的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绊倒。她很快除下鞋袜,抱着他的手臂将他拉着躺下,道:“这么晚了,陛下就寝吧。”
容厌没有说话,顺着她的力道躺下。他闭着眼睛,眼前一篇漆黑,却还是隐隐划过大片的血色。晚晚靠在他身前,他的心跳和呼吸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她在黑暗中爬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住他。沿着他的手臂,她能摸得到,他绷紧的青筋。一片漆黑之中,雨夜的温度也清凉,一切感知都被这般纯粹的黑暗放大。她柔软的身躯压在他身上,严丝合缝,低头吻着他,从浅浅的亲了几下,到舌尖伸到他口中,淡淡的药香和甜味莽撞地挤进他的感官之中。容厌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做出半分反应。她吻过他那么多回,这次,为什么熄灭了灯之后,这样吻他呢?是又要对他做什么?她耐心地吻了他一会儿。乌云渐渐被大风吹散,露出月中夜里皎皎的月亮,虽然还是有着厚厚的云层,却好歹让房中有了些许光亮。不知何时,晚晚脖颈被捏住的触感落实。容厌掐住她颈前。他只要轻轻一折,她便会再也无声无息地停留在亲吻他的这一刻。晚晚皱了一下眉。“你轻点,手这样重,又会留下红印。”容厌慢慢将长睫掀开,静静地看着她。房中光线暗淡,她眼珠是纯粹的漆黑,这样近的距离,就仿佛望进另一片漆黑的夜里。“试出什么来了吗?”晚晚老实摇头。他虎口卡着她咽喉,手背关节处的骨骼逼着她微微抬起头。这一整日,他心神难安。他是想让她喜欢他,可她非但没有,还知道他不喜欢黑暗便故意灭了灯吻他。是要来试探他究竟为何不灭灯,来探知他的弱点吗?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他还没有得到过她,就已经尝了那么多次失落。这样被另一个人牵动,真是……好陌生的他。可是,文殊兰找不到了。那就这样好了,昨日之事,不必回头。这样想着,他却头痛地几乎要裂开。太医令给出的最新的药方,因为瘟疫,他断了几日,再加上方才的漆黑一片,他的暴躁和忍痛的怒意已经濒临理智和冷静的边缘。几乎想要真的就这样掐死她。成不了他的,那谁也不要得到,直接彻底舍弃好了。容厌低笑了下,声音寒意逼人。“叶晚晚,黑暗不是孤的弱点。这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孤还一定会容忍的。”晚晚没有说话,月光再次被乌云挡住,外面下起了暴雨,雨打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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