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进到配殿之中,敬妃傲慢将热茶扔到她脚下,茶盏碎开,拦住了晚晚靠近白术的路。她笑盈盈道:“无令擅闯,叶晚晚,你该当何罪?”两个宫人随即朝着晚晚走过去,白术奋力挣扎,带着哭腔大声喊:“我没有犯错!娘娘,你不要过来!”晚晚看着上方端坐的敬妃。敬妃自恃世家贵女出身,最是在意身份。上次为难她还知道借着别人来,今日,怕是笃定了她翻不了身,才亲自露面。深处后宫之中,妃位加上她只三人,徽妃心机深沉,只敬妃可以稍加引导。她是故意想要招惹敬妃。可是,敬妃不该动她身边的人。朱缨看到被按在地上的白术,握紧拳,上前了两步。宽松衣物之下,蓬勃的力量感蓄势待发。忽然之间,晚晚伸手将她往后推了一把。朱缨一愣。她不解地回过头,只见晚晚脸色极为苍白,黑眸长睫颤颤。这一刻,她美到让人震撼心惊。晚晚朝她坚强地笑了一下,唤她:“阿缨。”“不要动手。我知道你心地柔软,可是,你也要顾全你自己的。”她不顾一切也要将她的人挡在身后。方才的热茶,就砸在她足尖,溅出的碎片将她裙摆划破了一缕。朱缨理智知道,她不能心软的,可在听到云妃这般柔柔唤她“阿缨”时,心中一直设防拉紧的那根线,“啪”一声。彻底断裂。朱缨跪在御书房门前。她膝行上前,急急恳切道:“陛下!”御书房中的安神香浓重,却仍旧消解不了朱缨半分恐慌急切。她在门外慌忙叩首。“陛下!云妃娘娘……”云妃为了救白术,行事匆忙无礼,加上替身一事,云妃完全失了倚仗,她不在的这一会儿,敬妃不知道会怎么磋磨她。朱缨想求陛下去救云妃,可话到口,她忽然想起晚晚对她所说的——不能求陛下救人,他不会救她。她按照晚晚的嘱咐,颤声喊出来:“陛下,敬妃、敬妃娘娘,她居然和云妃打起来了!”浓郁的安神香中,容厌缓缓睁开了眼睛。敬妃宫中,晚晚猜想着,朱缨已经将那句话说出来了。一个多月不见她,可他不会不知道她的境遇,可他就是旁观她泥足深陷,兀自挣扎。他就是要她看清他的恶劣,还要她送上门来。晚晚看着上首高傲而趾高气扬的敬妃,敬妃对她的不屑和鄙夷几乎是写到了脸上。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上陵是皇城,世家林立,各有各的门楣和骄傲,人人自持身份,尊严气节大于天。在上陵的那么多年,她向来都是从瑟瑟阿姐这里听得外界的风雨,从阿姐这里学着要有世家女郎的保守和内敛。可是晚晚在江南久了,尽管有着所谓世家女的称谓,可她始终不觉得自己有哪处值得自矜身份、放不下尊严和脸面的,身在上陵叶家时,她自知入乡随俗,不要太过显眼。如今身处后宫之中,人人为着不同的目的争宠而已,谁也不会比谁更清白尊贵,用不着维持那点无用的矜持。骂她狐媚、勾引、做人替身自甘下贱。她的确就是。晚晚十分坦然,她做过的事,难道还怕人说不成?敬妃笑着辱骂了一声,“不愧是庶出的低贱之人,叶家也算登得清贵数十年,倒出了你这个辱没门楣的。”晚晚平静极了,半点怒气都没有,轻轻笑了下,“敬妃姐姐。”敬妃愉悦道,“是要求饶吗?没用的。”晚晚轻轻道:“我以为,敬妃姐姐会像徽妃姐姐那般。”“徽妃怎么了?”“不过谁起谁落而已,身在后宫,早该接受。敬妃姐姐这般在意我……”晚晚对上敬妃越发难看的脸色,眼眸漆黑莹润,殊色惊人。
她嗓音轻柔,微微歪头,带着些许真挚的疑惑,“该不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你,居然动了真心,恋慕陛下吧?”在她口中,动了真心仿佛便是多么可耻的事。晚晚看着敬妃腰间祈祷夫妻鸾凤和鸣的鸾凤同心禁步,低柔的声音仍在继续,“我以为,后宫之中,至少妃位的姐姐们,再蠢也不至于……”敬妃下意识以广袖挡住裙摆间的禁步。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事情,忽然被用这般轻蔑的语气道出,她原本的笑意僵在脸上,只觉耳边嗡鸣了一下。晚晚仿佛没有察觉自己说出了多让人失态的话一般,轻轻抬手,压了压一路奔波乱掉的额发,微微笑着,纯净而恶毒。 留下等到容厌慢悠悠来到敬妃宫中时,便见敬妃气极,鬓发散乱,神色狰狞。她手中握着尖利金簪,扑向被按住的晚晚。“贱人……”曹如意急急高声传唱:“陛下驾到!”两边按着晚晚的宫婢一时间不敢再用力,晚晚猛地挣脱开来,没有管敬妃朝着她的脸颊扎过来的金簪,直直往门外奔去。金簪扎入眼睛下方皮肉,带出一点血迹。敬妃看到容厌,神情张皇失措,往后退了一步,立即扔下手中金簪,连连摇头。门外仪仗声势浩大,晚晚一眼就看清了最前方的帝王。她不管不顾地朝着容厌奔跑过去。她没有哪刻比此时更确定,她不想探究、也不在意陛下有多喜欢阿姐。只是在他心里,她也得要一席之地。容厌身后的饶温正要召人挡住晚晚,却见陛下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饶温愣了一下,没有再上前。门外烈阳耀眼,容厌瞧着眼前这闹剧,似笑非笑。一袭绯红火焰一般,毫无阻拦地猛然撞入他怀中。容厌稳稳站在原地。晚晚攀在他身侧,手指攥紧紧他的衣摆,脸颊血水从眼下滑落,仿佛艳丽到极致的血泪。她嗓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陛下可算是来了。”容厌挑眉看了看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可不是来救人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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