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老板让他给家长开视频,夏袅打给了蒋妍玉,两方面确定后才把这一单生意敲定下来。不过夏袅还是没能今天把架子鼓带走,他和祁邂逅都只有自行车,连个架子都拿不走,最终夏袅只带走了两根鼓棒。那套鼓等之后让夏擎开车来直接帮忙运到学校的活动室里去。装好鼓棒的夏袅出了商场就和祁邂逅分开,往旧火车站上面去,祁邂逅知道比起他们江雾和夏袅关系更好一些,这会儿让夏袅去劝是最好的选择。人死不能复生,江奶奶走了,江雾却还要活下去呀,得重新振作起来才行。夏袅也是这样想的,江雾不可能一直沉浸在伤痛里,总是要走出来的。每个人都这样想,可惜江雾早就深陷泥沼,夏袅成功将他拽上岸了一点,又被江海给深深按了回去。奶奶住院住院这段时间,江雾经常都在夏袅家过夜。算起来,夏袅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间老旧民房了,再次站到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心情大不如之前。“哐哐”敲了两下门,屋子里没人应,夏袅蹙起眉头,又敲了两下。眼前的门依旧没开,倒是楼上有位大爷走下楼要去散步了,瞧见夏袅好奇地问了句“小朋友来找江雾小子啊?”“对,爷爷您知道江雾在家吗?”爷爷深长地叹了声气,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皮对夏袅说“江雾小子在里面呢,江老太走了,邻居们还是关心着这孩子的,都怕他伤心过度。”“平日里都会给他送些吃的喝的,只是这孩子没日没夜的睡,东西也没动两口。”“喏,还好我这里有江老太住院前给的房门备用钥匙,不然江家小子在里面生病了都没人知道。”“他怕是不会来开门,我把钥匙给你,你自己进去吧。”老爷爷说着将一把系着红绳的钥匙递给夏袅,在夏袅的一声谢谢中慢悠悠下楼散步去了。夏袅拿着钥匙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等了十分钟也没见江雾来开门,叹了声气,只好自己用钥匙开门了。门一打开,屋子里昏黑一片,最近接连下雨,这房子里像是没有开窗通风过一般,一股潮热的气息往夏袅身上袭裹而来。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屋子里不光没开窗,连所有窗帘都拉着,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昏黑。夏袅皱皱鼻子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又把拉得严实的窗帘拉开,最后将窗户推开透气。窗外清新的空气一涌而入,鼻息间夏袅感觉脑袋都要清明些。做完这些他才到房间里去找江雾,江雾自己的房间门大开着,屋子不大,从门口进去就一览无余,夏袅探头望了一眼,没瞧见人,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那扇门半阖着,夏袅轻轻推开,瞧见床上拢起的鼓包,他庆幸自己的胆子比较大,不然任谁走进江雾家都要被吓得发颤。正如楼上大爷说的那样,江雾还在睡着,似乎无法面对事实,只能逃到梦境里。夏袅上前拍了拍江雾,手擦过江雾的脖颈,满手湿汗,他皱起眉,现在天气热了,即使下雨也不见得凉爽,将江雾这样睡觉该多难受。他轻声将人唤醒“江雾,雾雾?起床了?”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夏袅轻叹一声,坐在床沿边摸出手机打算先点个外卖送过来,江雾这样每天吃很少又一直昏睡,是不行的。正翻着手机,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腰上被一双手臂环住,夏袅听见黑暗里传来江雾的沙哑的嗓音“啾啾,来了?”“对啊,再不来,都不知道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夏袅没好气地说。虽不想戳江雾的痛处,却还是狠心道“你这样,奶奶看见了也不会高兴的。”话音刚落,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就收了回去,江雾从被子里爬出来,顿了片刻“啾啾说的对。”接着,江雾起来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和夏袅一起坐在桌边把叫来的粥喝了,看着夏袅发了会儿呆。夏袅看着江雾总算活过来了,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下,却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江雾看他的眼神又长又深,像是即将要去很远的地方,在走之前要把珍惜的人一眼一眼描摹着刻画在脑海里似的但那眼神也就持续了一会儿,片刻后,江雾虽还有些颓丧,但夏袅感觉他已经好了许多。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夏袅在心底嘀咕。这天晚上他没回家,陪着江雾在旧民房睡了一晚,睡在江雾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紧紧贴在一起,像是两颗相互依偎生存的小蘑菇。夜色渐亮,天空褪去黑沉,染上亮白。江雾其实没有睡着,他抱着他的小月亮,睁着眼睛到了天亮。这是他荒唐人生中仅剩不多的值得珍惜的时光,外面的世界亮了,江雾的灵魂却暗了。在晨光熹微中,江雾松开夏袅,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了门,他去楼下的早点铺子给夏袅买早餐。这个时间点是早点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江雾站在队伍后面排着队,有往来相熟的邻居瞧见他,惊讶一瞬又乐呵呵道“这才对嘛,还要好好生活的嘛!”早点铺子前氤氲着一团白蒙蒙的雾气,江雾冲跟他打招呼的邻居都点点头,看起来真像是一副已经振作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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