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袅闷头往回走,感觉有辆自行车从身边擦过,不过他没注意是谁,这片路灯稀少,晚上光线昏暗,两熟人面对面走都容易错过,一晃而过的自行车更没必要在意。倒是那辆自行车走出一段路后,传来刺耳的“哐当”声,夏袅被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是骑车的人摔沟里去了!这还得了,夏袅连忙转身跑回去,看看那人有没有事。等凑近时,对方已经从沟里爬出来了,夏袅凑上前去紧张问:“哥们儿,你你没事儿吧?”“夏袅?”摔沟里的江雾爬上来顺势坐在地上休息,深刻的眉蹙着,他手臂擦伤了大片,似在烦恼怎么处理,见到有人凑上来看,还有些不耐,在对上那人视线时江雾却愣了。“诶!江雾!”夏袅见是熟人,惊喜一瞬,随即意识到摔沟里的是江雾,一声爆笑差点从嗓子眼儿里钻出来,被夏袅眼疾手快地捂嘴拦截了。江雾看出他想笑,威胁道“敢笑出声,我就把你也踹沟里。”夏袅连忙把嘴捂得更紧了,在看见江雾手臂上一片猩红时笑意才彻底褪去,他拧着细软的眉凑近,“你这得去诊所处理下吧?”江雾本想说不用,但想到家里的奶奶,烦躁地“啧”了一声,对夏袅点点头。夏袅伸手给江雾,想把人拉起来,江雾在少年稍显单薄的身形上望了片刻,抿唇,还是用没受伤的手撑地借力,自己起来了。就夏袅那小身板,江雾都怕他一拽,两人再一起跌沟里。夏袅这段时间习惯了江雾的冷淡和疏远,自然地收回落空的手,并没觉得尴尬,等江雾起来走路一瘸一拐的,夏袅才意识到对方估计脚也扭了,只是没好意思承认。他上前一步抢过江雾手底下扶着的自行车,一边稳住把手,一边架着胳膊朝江雾示意。江雾再次打量了下夏袅那细长的手臂,虽附着有薄薄的肌肉,江雾还是觉得太过纤细,怕自己再把夏袅的手给撑坏了。这次,夏袅没错过对方眼里的嫌弃,眼睛一瞪,“快点,大老爷们真磨叽!”江雾还想拒绝,却对上夏袅那双在黑夜里也格外明亮的眼睛,这才慢吞吞把手搭上去,还是谨慎地收着力。两人以龟速移动到了江雾家直线出来的街口,这里有一家诊所,还没关门,夏袅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扶着江雾进去。等江雾手臂上的伤处理好,脚腕上缠上绷带,才想起夏袅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边。江雾浓重的眉蹙起,显得有些严肃,质问一旁的夏袅“你去我家了?”夏袅对上突然变脸的江雾,被对方身上的凶戾气质吓得一顿,不知道江雾这么排斥别人去他家,一时有些语塞,“我我去找你,问你加入乐队的事儿”江雾拧着眉看了夏袅良久,最终泄气闭眼,仰头靠在诊所白色的墙上,眼下有道明显的青黑。
刚才医生问江雾怎么伤的时候,夏袅嘴快,说江雾摔沟里了,医生一脸惊讶,追问怎么会摔沟里,江雾才不得已说是太困了,没注意看路。江雾闭眼片刻又睁开,认真看着夏袅,“你去了我家,也看见我家的情况了,我没工夫陪你玩什么乐队游戏。”“最后说一次,我不会加入什么乐队。”江雾说完,也没管夏袅的回答,撑起身一瘸一拐付了钱,到外面推上自行车走了。夏袅愣在诊所门口,想再劝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嘴唇嗡动两下,徒劳的、干瘪的“你就加入吧”咽回肚子里。夏夜的蝉鸣嘶声力竭,吟唱着最后的哀歌。当天晚上江雾推着车一瘸一拐地回到旧民房,开门时动作轻缓,尽量小心不发出声音。可惜比奶奶年纪还大铁门带着一股“老人”独属的倔强,偏不如江雾的愿,发出一声“吱呀”长鸣,在安静的楼道里极其刺耳。江雾拧了下眉,在心里记了老铁门一笔,默默腹诽,等奶奶病好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你换掉。本以为老人家已经睡下了,小心翼翼,做贼一般回到家的江雾,打算迅速回房间关上门,不让奶奶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儿,却被坐在蜕皮沙发上小憩的奶奶抓个正着。老人家却没有生气责备,反而乐呵呵眯着眼看着孙儿“雾雾,路上遇见朋”奶奶视力不比年轻时好了,可这么大一个瘸了脚的江雾杵在眼前还是能看得分明,原本要说的话半路截断,老人家颤巍着步子,加快速度走近孙儿。视线触及江雾手臂上大片擦伤,老人家两只手臂摊开在两侧,想碰又不敢碰,着急道“这这是怎么了?”老人眼里的担忧几经转变,染上厉色,“是不是碰见那个人渣了?!他打你了?”眼看着奶奶胸口起伏,要生气,江雾直接解释“没碰见,他现在打不过我,我骑车摔了。”“奶奶不生气。”江雾语气平直,最后一句才隐约放软。脸上向来缺少表情的江雾尽自己所能挤了个浅到瞧不出的笑,安抚面前着急的老人。奶奶动作顿住,起伏的胸口逐渐平缓,半晌,才没好气地瞪了江雾一眼,嘟囔“都说让你别打这么多工,就是不听。”老人家只有这么一个乖乖孙儿,连责骂都不忍硬声硬气,嘴上念叨着,手上还是扶住早就长成大高个的孙儿到沙发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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