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怀风看了一眼谢雨浓,似乎有些担忧,他走到荔莉身边小声道:“今天能不能……先给我留个底……”荔莉直起身来看他,见他神色恳切,忽然意识到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谢雨浓,才回过头问戚怀风:“干嘛,男朋友看着不好意思啊?”谢雨浓没料想到荔莉会这么说,下意识看向戚怀风,戚怀风摆摆手,表示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荔莉用手臂蹭到额头的汗,恍惚明白了什么,她不知道从哪里取过一柄折扇,一边扇,一边在二人之间游走目光。戚怀风有点不好的预感,还没等她开口,立刻说:“不行,他不行,你想都不要想。”“这都被你看出来。”谢雨浓茫然地看着他们打哑谜,不明就里。荔莉撇了撇嘴,扭头看向谢雨浓:“一会儿你男朋友要脱光,你不介意吧?”谢雨浓愣了愣,他不知道是该否认戚怀风是他男朋友,还是该拒绝戚怀风脱光,突如其来的混乱让他措手不及,最终他竟然懵懵地点头了。荔莉给他拖了一把椅子坐,顺便摸小狗一样摸了一下谢雨浓的头发,夸赞道:“真乖。”处在状况之外的不止谢雨浓,还有戚怀风。戚怀风从没想到,谢雨浓会这样自然地接受别人认定他们的关系,甚至没有说一个不字。背景早就摆好了,非常简单,就是一张绿丝绒沙发,上面铺了一块有些硬的粉色尼龙衬布。荔莉需要的,就是戚怀风脱光了躺上去。戚怀风脱完衣服,从屏风后钻出来,目光有些闪躲。现代人的衣服是一种实际意义上的遮羞布,失去这层布,大部分人都会呈现出一种原始的羞涩和胆怯。荔莉很需要这种效果,她不想画一个游刃有余的模特,比如尚磊,画到后来,尚磊已经可以光着身子坐在画室里吃汉堡,狼吞虎咽,欧洲混血美少年化身农民工。她肆无忌惮地左右端详了一下戚怀风雪白的,拥有良好形状肌肉的躯体,一直把戚怀风看到觉得自己是块挂出来卖的肋条肉,她才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用画笔敲了敲画框:“内裤留着干嘛,脱干净。”谢雨浓有点懵懂又有点好奇地观察着现场,他看见戚怀风难得露出一种紧张的羞涩的神情,面颊上有两抹很明显的红晕,甚至于他白皙的身体也浅浅泛红。这一刻,戚怀风好像不是他的男朋友,是另一个人,而他坐在荔莉的身后,似乎也成为一个画师,一个观察者。戚怀风故意不去看谢雨浓,而是一pi股坐进沙发里,没好气地瞪了荔莉,伸手去脱了自己最后一层遮羞布。荔莉瞥了一眼谢雨浓,看见他红透的耳朵,扭过头又敲了敲画架,这一次她笑得很狡黠。“好了,开始做个自我介绍吧。” 12 自我介绍戚怀风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什么?”荔莉耸了耸肩:“我说得不清楚吗?自我介绍。”“……我只是个模特。”谢雨浓观察到戚怀风皱起了眉头——他不大开心了。
荔莉倒是处变不惊,她把画笔垂到洗笔水桶里慢慢地搅,思索了一下,又告诉戚怀风:“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说的话,可以说一下你哪一年做了什么事。”自我介绍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光着身子做自我介绍,戚怀风实在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也许这是艺术需要,戚怀风咬牙默念了一句,随后扯过衬布把自己的重要部位盖了起来。荔莉微笑着看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这一次她没有阻止戚怀风,太尖锐也不好,那样好像特殊爱好现场。谢雨浓捧着茶杯,好奇地看着他们,他不知道原来油画模特工作是这样的。当然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直觉告诉他,是荔莉比较特殊。这种特殊太新奇,导致他甚至忘记面前剥光了坐着的是他的男朋友。戚怀风清了清嗓子,他微微颔首,额上的一缕发丝垂下来,让他看起来像是淋过一场雨。荔莉举起了画笔,蘸取了一点颜料——“1997年12月,我出生在平江谢溏村。”荔莉提醒他:“具体一点,谢溏村是什么样的?”谢雨浓看了她一眼,没料到她会进行询问,他发现画布上已经有一笔,是一抹浅浅的灰色,但又好像是一种很淡的蓝色。戚怀风倒没有嫌她插嘴,而是愣了一下,认真思索起来。“……谢溏村是平江的一个小村庄,夏天经常下雨。”“还有呢?”“村里都是一些老房子,有的只有一层,很小的那种小屋……”就像瞎子阿二住的那样,谢雨浓想。“嗯,还有呢?”戚怀风看了眼荔莉,努力思索了一下:“小的时候,村里的大路两旁是田野,很漫长的田野,看起来绿得没有尽头。”荔莉勾了勾嘴角,不出意料,继续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戚怀风沉默了一阵,缓缓道:“还有一条小河,穿过整个村。”荔莉注意到他的沉默,她歪了一下头:“你很喜欢那条河?”戚怀风盯着地上不知哪一处,眼光忽然失焦,谢雨浓感觉他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事。“不……我讨厌那条河。”谢雨浓愣了一下,手指有些僵硬。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