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谢雨浓!”谢雨浓回过神来,才看见闫立章担忧地看着自己。闫立章双手稳着他的肩膀,而他身体几乎一半要依靠着闫立章的力气才能站立。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努力恢复精神,深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这口气一路凉到胃里,才叫他重新振作。闫立章看他回神才松开手,脸色也有些难看,说出那句他最不想承认的话:“这么久了,你还是喜欢他。”谢雨浓已经没有力气否认,只是安静地站着,呆呆看着地,漆黑的眼里没有一点点神采。他到底该做出什么情状才算合理,可怜戚怀风吗?还是失望。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可怜或者失望。身后有两位食客掀开门帘出来,两个人往旁边站了一站让路。闫立章还在走神看那两人,却听见耳边忽然有个微弱的声音说:“能不能别告诉别人。”“什么?”谢雨浓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能不能别告诉别人。”他的语气里竟然是有一种恳求的意味,闫立章心里有种恐惧令他寒毛直立,他不敢相信似的看着谢雨浓,问他——“你说什么?”谢雨浓抬头看向闫立章,毫不掩饰他眼里的恳求与软弱,这一瞬间里,好像他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一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闫立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神情复杂地望着谢雨浓,“我……我知道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他的话说完,却似乎只给了谢雨浓一秒安慰,并没有完全消除谢雨浓的顾虑。闫立章意识到了什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几近苦笑:“你放心,司沁怡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她也是跟我爸吵架时候说漏了嘴,我爸也不会出去说,我爸不是那种人。”谢雨浓迟疑地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个好字。闫立章看不得他这幅样子,连句再见也不想说,拔起腿就要走,可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忍不住冲谢雨浓发火:“他就那么好?他什么都不告诉你,想起你就叫你一下,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喜欢他?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为了这种人,值得吗?”然而回应闫立章的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谢雨浓就是这样,像一片诡异的湖,丢下任何东西都不会有波澜。却不知道为什么,闫立章还是那样执着地立在湖前投东西,把身体外的东西,身体里的东西,一件一件丢进去,丢进一片永远不会给予回应的死水。也许是因为闫立章知道他不是死的,他只是只为一个人活,可那个人不是自己。这个想法让闫立章忽然有些崩溃:“我想不通,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可以偷钱,明天就可能做更坏的事,他做那些事的时候一点都没想到你啊,你懂不懂啊?你在他那里根本不重要!”“是!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为什么不能选个更好的人喜欢呢,哪怕是胡因梦那样的女孩儿,戚怀风任性,又特立独行,做事完全不计较后果,也不想着担心他的人,他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不是的。”
“你说什么?”“不是的,”谢雨浓喃喃又重复了一遍,随后抬头看向闫立章,用一种很坚定地眼神告诉他,“不是的,你才是什么都不懂。”不是的,我在他那里很重要的。不是的,在他那里,我很重要。可是谢雨浓没办法对着闫立章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可以再说些什么,也不想听闫立章再说任何话,他害怕听到更坏的事,于是他只好逃跑。逃开这里,却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他无处可去。他好想要逃到戚怀风的身边去。他知道,只要他问,戚怀风就会告诉他为什么,可是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谢雨浓总算明白他今天看见闫立章朝气蓬勃的模样时,那种古怪的心情和思绪是什么。他是想到了戚怀风,如果,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样在阳光下抱着篮球向自己走来的,是不是就会是戚怀风?没有出错的,戚怀风的人生,会不会就是现在的闫立章的样子?可是一切都已经错了,什么都不可挽回。在他们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命运就已经降临了,他们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行动,都在往既定的命运走去,悄悄地,我们以为坚实的堡垒,也一块砖一片瓦地崩塌着,随后付诸于灰烬,粉碎,消散。他很晚回到宿舍,张之泠一直想问他什么,都被他悄无声息地别开目光逃掉了。他从衣柜里翻出那本很久没有写过的日记,抱在怀里去了安全通道的楼梯坐着。关上门,楼梯间里只有一层薄薄的灰白的灯光,霜一样洒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的手有些发僵,写出来的字怪异如同假手于人。「我们一直都是彼此最重要的,是吗?」他把笔停下,迟钝了很久,才一笔一画,力透纸背地又写了两个字上去。「是的。」谢雨浓任由这个答案嵌进这本日记,却知道其实它像一根刺,已经梗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05 思梦一大清早,群里的消息就闪个不停,谢雨浓知道是戚怀风和石安在聊天,他看了一眼就故意没有再看。一直到中午休息,谢雨浓在听歌,耳机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他分神看了眼——竟然是戚怀风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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