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在干嘛?”戚怀风瞥了他一眼,回答他:“你要的答案。”那肥猪脉脉含情地看着冰冰姐姐,看起来倒没有很像个坏人。可下一步,那肥猪一下撕裂了冰冰姐姐的裙子,冰冰姐姐像吓到了连忙捂住自己雪白的躯体。谢雨浓也吓到了,他眼看着肥猪把冰冰姐姐打横丢到床上,还是对冰冰姐姐又啃又咬,冰冰姐姐踢着脚乱叫,看起来像在挣扎。“他,他在干嘛?”戚怀风用手捧住谢雨浓小花猫似的小脸,把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他在打她。”谢雨浓的背心僵直着,他惶恐不安地看着戚怀风,雨越下越大,下成一场海要把他们都吞没。而戚怀风,他的眼神始终那样,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狂烈的浪漫,与一种与生俱来的坚定决绝。“……谢雨浓。”戚怀风没听清:“什么?”谢雨浓抽了抽鼻子,他在哭。“我说我叫谢雨浓!”戚怀风咧嘴一笑,这回听见了。“我知道你叫谢雨浓。”谢雨浓哭得更凶了,戚怀风骗他!戚怀风知道他们是同班同学!死怪胎,去死吧! 04 杨梅“欸,小雨回来啦……身上哪里弄的啊!”谢有琴在给石安补课,听见声音也放下书,赶了出来。她刚迈出门槛,就眼看着那件小雨衣像一副空壳子一样折到地上去了——谢雨浓昏倒了。“小雨!”吕妙林和谢有琴哪里管得上别的,赶紧到院子里抱小孩,谁也没注意铁门边还站了一个戚怀风。回来的路上,谢雨浓就有点走不稳路,又一直哭,戚怀风想他可能有点不舒服,所以想跟着他送他回到家里。雨还在下,落在他脸上身上,化掉污泥,让他像个正在融化的泥塑一般汨汨流下棕色的泪。他站了一会儿,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显然里面忙得不可开交,没人管他。石安好奇地在门槛边倚着门探头探脑的,被戚怀风冷冷瞥回去了,他吓得避猫儿鼠一样躲起来。
忽然,门边又出现了一个人,立在门框里——她穿着一种很旧款式的倒大袖旗袍,藏蓝色的,银灰色的头发在脑后低低挽着发髻,脸旁坠着两枚碧绿的翡翠耳环,她的脸上有一种谢溏村其他婆婆脸上都看不见的优雅和庄重。戚怀风承受着她审视的目光,那种感觉像刻刀一样篆刻着他的身躯,雨水冲刷掉多余的泥灰,好像经历过这场雨,这场注目,他就能重获新生。恍惚间,戚怀风好像看到那老女人的面上浮现一丝堪称柔和的笑意,随后他便听见她说。“进来洗个脚吧。”戚怀风像打蛇被打了七寸一样,浑身僵硬,他警惕地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猛得一个回头,跑掉了。吕妙林把洗刷干净的雨衣拿出来,看见谢素云站在门边不知道在看什么,随口问了句:“妈?在看什么?”谢素云扭头看她,见她手上抱着谢雨浓的雨衣,便问:“怎么样,小雨还好吧?”“发烧了,他妈正给他找药吃。”吕妙林跨出门槛,把雨衣晾在回廊里,拍了拍多余的水,惊起几只躲在廊下休息的麻雀。谢素云点点头,看见厢房门边探头探脑的石安,索性叫住他:“阿大,回去吧,今天家里忙,你有琴阿姨不好帮你补课了。”石安就等这句话呢,他心里最好谢有琴每天都忙,这样他妈妈就没办法把他送来补课啦!外面还在下小雨,还没等吕妙林给他找伞呢,这孩子生怕他们反悔似的,要紧抓着两本书欢呼着跑进了细雨之中,几张纸从本子里飘出来,慢悠悠落在湿淋淋的院子里,把吕妙林笑得。“有的小孩子他就是不爱学嘛!还老逼他!”谢素云但笑不语,对她招招手,示意她一起进去看看小雨。谢雨浓发烧了,整个人像一个沾满水的小火炉,只有表面一层冷汗是冰凉的,内里烧开的锅子一样滚烫。吃了药也不退烧,谢有琴急得掉眼泪,主张要送医院去。吕妙林想了想,提醒她家里的钱估计还不够匀出来打针,要么去借。谢有琴便不说话了,只是一味抱着谢雨浓哭。两个女人都没办法,只好把目光投向家里最后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谢素云端坐在条凳上,盯着孩子烧红的脸沉思,忽然想起什么,问吕妙林:“是不是上次人家给了杨梅酒啊?给小雨吃一颗那个杨梅。”吕妙林如梦初醒,连着哦了好几声,赶紧去厨房找杨梅酒。谢有琴知道这是个土办法,不过现在也没钱去打针,只能弄点土办法了。昏睡中的谢雨浓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怎样因为他一次小小的冒险而颤抖着。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蹲在田野里哭的冰冰姐姐,有站在河边淋得湿透的戚怀风,还有他自己,他自己站在河的对面,看着戚怀风,看着田野里的冰冰姐姐,却看不到过河的桥或者路,只能站在那里。那世界是惨白的,雨像白油漆一样滴落在他脸上,他看见对岸的戚怀风很快就被白色吞没,那些绿色的草,灰黑的泥瓦,一切有颜色的东西,一点一点都被白色的雨吃掉了。谢雨浓感觉自己被勒紧了喉咙喘不上气。他剧烈地发抖,想大喊大叫,可是谁也没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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