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一位少年蹲在木桶旁,撩起刚打上来的井水胡乱洗了把脸。
清晨的太阳丝毫没有正午的炙热,阳光透过树荫在少年身上打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空气中甚至还带着微凉的潮意。
“唉。”少年轻叹一声,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似乎发起了呆,水珠顺着牠白皙的脸颊滑落桶中,溅起了一圈涟漪。
倒影因这涟漪变得扭曲模糊,但就光看这倒影,哪怕是世家贵女看了也会忍不住赞叹到:“好一个容貌艳丽的少年郎!”然而就这样让少男们羡慕不已的容貌这名少年在人前出现时却会用黑灰遮住。
少年名叫崔瑾辰,这是牠今世的名字。前世的牠极度社恐,比起社交更喜欢一个人呆着,一路成长为一个只喜欢泡在实验室里的化学狗,最后年纪轻轻死于——实验室爆炸。
崔瑾辰是胎穿,自己所在的崔家作为齐国第一代诸侯王长男的旁系后人,也算是个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有一小块封地,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也能称得上锦衣玉食。崔瑾辰就这样平平安安的长到了五岁。
从牠五岁的见识里得到的信息,崔瑾辰发现自己并不是穿越到了前世历史中的古代,而是穿到了一个女性掌权的世界。
母上崔华作为家主娶了正夫和一位侧室,崔瑾辰的生父曾是崔邑有名的艺伎,甚至有人从都城临淄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只为博其一笑。
然而就这样一位轰动一时的名伎自赎其身进入了崔家旁系一位卿大夫的后院。以崔瑾辰这五年的生活经验来看,母上极其宠爱自己这位生父,甚至愿与其诞下一子。
要知道一般世家女子娶的正夫都有着门当户对的出身,为了两家和谐,除非是正夫不举或患病,女子一般只会与正夫生育后代。母上这一行为不异于明面上打了正夫家的脸。
然而正夫贺连作为商贾之子,贺家虽然富甲一方,但想在世家贵族中博得一定地位,为家中经商谋取便利,只能仰仗崔家。因此贺家家主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仅在口头上表达了些许不满。
此后崔家主与正夫的关系日益冷淡,在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便夜夜宿在侧夫房中。崔瑾辰的生父既开心又忧虑,时常劝说家主与正夫和好。
然而崔瑾辰虽然对这些事情不怎么关心,但总的来说牠觉得自己要比上一世幸运,上一世的自己爹不疼妈不爱,害怕与人交流又没人来开解自己,恐怕自己的死亡都不会让任何人挂念。
这一世至少有娘爹疼爱,又过着不愁吃喝的日子,只要躺平当条咸鱼就好。再说大爹虽然看不起自己和生父,没拿正眼瞧过牠们,但在内宅管理上从不苛欠侧院的月钱,明面上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但不止一次崔瑾辰在院中玩耍时听到有侍男在嚼舌根,说什么家主的侧夫不愧是红楼出来的伎子,凭着一张狐狸精似的脸把家主迷得魂儿都飞了,不然怎么能冷落正夫这么久,牠那个男儿也长得像个小狐狸精,一看就是个长大会勾引女人的,这样的男人娶到家里还不得给妻主戴绿帽诸如此类。崔瑾辰每次只当自己聋了。
在崔瑾辰四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崔家的长男即正夫的亲子,大崔瑾辰六岁的哥哥,在深秋把崔瑾辰推进了冰冷的池塘里。
当时崔瑾辰正在侧院的池塘边无聊得摆石子玩,这是牠作为一个小孩子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世家贵族的男子不可随意上街,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崔瑾辰才会被母父带出去游玩赏景或串门吃席。
崔瑾辰刚用石子摆出了第三十个心,就见大哥踩着树丫翻过院墙蹬蹬蹬跑过来,先扇了牠一巴掌,又把牠推进了池塘。
崔瑾辰怕冷,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这么一吸水,沉得跟铁坨子似的,让牠根本扑腾不起来。
在崔瑾辰渐渐模糊的意识里,牠听到了侍男们的尖叫还有大哥的咒骂,隐约听到是在骂自己是个贱蹄子,二爹是个不要脸的,害的大爹天天以泪洗面等等,后面就听不清了。
在牠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好像看到自己的亲爹飞奔而来,跳进水里,奋力向自己伸出手······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了,母上知道了这件事后震怒,罚大男儿跪了两天的祠堂,边跪边抄三百遍祖训,而大爹因为给男儿求情也被罚了一个月禁足。
崔瑾辰到底是小孩子,底子又不错,发了一通烧,灌了两副药,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但崔瑾辰的爹爹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为出来的急,牠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就奔了出来,之后又衣不解带的在床边亲自照看男儿,没有及时换下湿衣服,结果生了一场大病,彻底烙下了病根,只要受一点冷就脸色苍白,不停咳嗽,有时甚至能咳出血来。
崔家主不惜花大价钱请来了许多名医,都没能让侧夫的身体有所好转。崔瑾辰此时只恨自己这小小的身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看着爹爹的身子一天天衰败下去。
到底是没扛过那个冬季。天气开始回暖,在还未完全消融的冰雪下面有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院里的桃树枝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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