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有一年之久了,我认为是时候让公主你见他一面。”赵之武说,“公主若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唤他。”
晋援了然,正想要开口和那男子说些什么,便看见赵之武做了个手势,鸦羽色长发的影卫点点头,消失在空气之中。
赵之武没有食言,午后时分果真带晋援去了将军府,他府邸装潢简洁,内部庭院也很是雅致,晋援熟门熟路地跑进凉亭里,开始找大将军口中新来的小猫。
寻了半天不见那小猫的影子,晋援有些心急,在将军府里奔来跑去,拨开灌木,伏在地上,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小猫。
府里种了许多梧桐,绿意蔓延着,在日光下透过枝叶,照亮了一片昏暗的角落。晋援正想要往前走,却听那前方有衣物摩擦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赵元矜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幼猫走出小院。他眉眼弯弯,脸上有些许细纹,很儒雅慈祥的样子,柔声说:“公主可是在找小猫吗?”
晋援站定,乖巧地打招呼:“老将军好。”
“公主也好。”赵元矜蹲下身子,朝晋援招了招手,“公主,过来呀。”
晋援跑过去,也蹲在赵元矜身边,看他把猫放在地上,晋援欢喜地去摸那只小猫,猫儿很活泼,一摸就翻起肚皮,去蹭晋援的脚。它黑色皮毛油亮,四只爪子却是雪白的,踏雪寻梅的花色,赵元矜说:“它还没有名字,公主来起一个吧。”
“那……那就叫踏雪吧。”晋援冥思苦想一阵,最后说。
“好呀,好名字。”赵元矜笑道。
赵之武也走过来,唤了一声:“父亲。”
“哎。”赵元矜应道。“听说公主要来将军府,我们就顺路过来看看。公主,小猫可爱吗?”
晋援忙着玩猫,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点头:“可爱可爱。”
赵元矜是赵之武的父亲,曾是朔武年间的将军。他虽是武将,但性情平静温和不喜纷争,疲于应对朝中尔虞我诈,加之伤病困扰,早早地退出了朝政,在外建了个小院休养身体。
赵氏先祖出身乡野,祖籍在宛州虔容,曾跟随重光帝出生入死,但家族势力并不庞大,在世家中仅为中游。但在赵之武成为镇国大将军后,赵氏的地位一夜而起,自然也多了不少想要攀附之人。赵元矜将家族事务整个交给赵之武后基本隐退,和夫人李爱一起在郊野别院生活,偶尔来都城转转,倒是过得悠闲。
李爱从正厅里走出来,晋援见了她,连忙站起身打招呼:“老夫人好。”
李爱出身冕内李氏,是个刚毅严肃的妇人,因世家联亲与赵元矜结缘。她不参与朝政,不情愿做官,但极有远见,长于谋略。见着晋援,她面上露出喜色,连声道:“好,好,公主康健就好。”
她摸了摸晋援的脸,又把晋援从上到下摸索了个遍,心疼不已:“这病了一年,公主瘦了不少,个子也没怎么长,太医院怎么搞的?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多补充营养怎么行。”
有侍从端着托盘走过来,赵之武说:“厨房刚做的冰酪,公主先吃些,消暑解渴。”
那白瓷碗里的冰块被磨得细腻如雪花,用牛奶与杨梅汁液浇淋,缀着些水果,看起来很是精致,晋援用银勺舀一口,那冰沙在舌尖化开,清甜冰爽,奶味与果味都浓郁,晋援很快就吃完了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李爱说:“吃多了冰要闹肚子的,公主还是少吃些。对了,不晓得公主下午还有没有旁的事?不如就在府里休息,我傍晚亲自下厨做些吃的,给公主补补身子。”
晋援本想应下,但又想起父皇似乎说过晚上要来看祂,犹豫半晌,还是拒绝了。
赵之武正巧也要去军营,便送晋援回了瑶台宫。在马车上,晋援拿了一本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兵法百无聊赖地翻看,赵之武坐在祂身边闭目养神,高高束成马尾的黑发在马车中摇晃。晋援放下兵书,转而去把玩赵之武的头发。大将军不发一言,任凭晋援将他的发丝缠在指尖拨弄。
无论是什么季节,赵之武都穿着厚厚的大氅,或是披风裘衣。晋援以前很好奇大将军外衣下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民间传说的一样全是机械盔甲,但等祂掀开那大氅一看,很是失望,大将军没有钢筋铁骨,和普通人一样都是肉体凡身罢了。但他肉体分外强健,想来普通人并不能与之相比。
祂贪玩,曾经钻进过赵之武的大氅下只露出个脑袋,假装自己也是威武的大将军。赵之武站在祂身后配合地用那绣着梧桐纹的黑色外衣裹住祂,远远望去,像是一根黑色的柱子上长了一上一下两颗头颅。晋援寻到趣味,和晋措捉迷藏时故意藏到赵之武披风底下,四皇子找祂不着,吓得大哭起来,晋援才钻出来去哄皇弟,现在想想,这大概已经是七八年前发生的事了。
大将军的手很粗糙,干燥温暖,像是荒漠中的沙砾。晋援抬起头看他的脸,赵之武说:“再过几日,带你去看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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