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唯有以恶制恶带来公平。
天下很大雨。
维洛在马车里看着人来人往的安西,叹了一口气,他的眼里尽是泥水、泥水、泥水,没有任何美感可言,他的神思在另一边的男人身上。他穿着一件明显不是他的基督徒的衣服,上面的罗马领塞片是倾斜的,向左上方倾斜。
他想,他是哪里来的?
他想,恶魔?
恶魔在平安大陆不常见,稀少,但他们的黑发黑眼,泛蓝的皮肤,红血管,非常好认。
恶魔,他的名字,应该是以母姓为前。他观察他,仿佛他不害怕被他观察一般。恶魔的血,瘟疫一般肆虐,他们的血,像是疟疾一样肆虐。恶魔,会被烧死。
他的灵魂,上帝不祝福恶魔。
就像恶魔也不信奉上帝一样,他们势同水火,永远无法和彼此和解。恶魔,他们的心常常被拿去做成首饰,有漂亮的猩红色的色泽。
他们的心,维维安收藏过一枚,做成了项链,用荆棘缠绕,像是一只笼中的鸟,在挣扎着飞翔。
他想,是不是魔鬼格外偏爱犯罪的罪徒?
他自己瘦削、苍白,渺小,他自认为如此。他的存在如同侍奉上帝的奴隶,他们用脚行走,用手劳动,用衣蔽体,用药苟延残喘,即将死亡的恐怖笼罩在他们所有人头顶,圣人被基督会展示成为圣人,他们偶然得到神的灵光一现,成为基督会的一员,之后却再也无法享受声色犬马,成为了神的“来者”。
维维安看着那位恶魔。
他修长的身体在修士袍之下,显露出不一般的健壮——不属于传教士的健壮。
他是个恶魔。
而他试图掩饰这一点。
他的眼睛,他的嘴巴,都在看向洛莲·维维安·维洛,他的神经紧绷,这种紧绷是可见的,就像黑色在白色中一样可见。洛莲走向他,就像一个绅士那样,他说:
“你好。”
他的发音有神职人员特有的弧度,开头低,尾部低,中间高声,像是故意的一样。
“你好。”
黑发的恶魔不易察觉地后退一步。他不想发觉自己已被他识破。
他的识破可能要命。
字面意思,要命。
他不了解的是,神职人员到了洛莲这步,已不在乎恶魔是否会吸食他的血液、利牙是否会咬破他的肉,他的身体也很紧张,维洛不常在街上搭讪。
对方看向他,黑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神秘、黑暗,他的眼睛里不祥在消失,他不了解自己的变化,他以为是面前的人很让人信服,就像所有的穿着道袍的神父一样,他们总有办法让他们听自己的话,尤其是那些农夫、农场主、织着布的织女,他们听布道,就像孩童听老师讲课一样。
他们的声音有迷人的力量。
恶魔看着他。想象他是不是一个神父。
他可能会杀了他。
在这大街上,平安大陆的首都安西的大街上,杀了他。
恶魔可以消失不见,然后出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以一个孩童的样子成长。他们的消失与死亡无异,他们的样子与人类无异。
他们的血液鲜红,让他们看起来魅力四射,就像玫瑰围绕在他们周围一样,有很多女孩喜欢,有很多老师喜欢,于是他们开始孤僻。他们总是孤僻。怪事发生。教堂来了。
一切就在这里发生。
他已经20了。
这于恶魔来说是一个成熟的年纪,他们开始吃人。
他们开始吃人。
吃人,对于这群“野兽”来说,是与情欲一起发生的事。他们在食欲中感受到情欲,在情欲中开始产生食欲。他们的血如兴奋剂一样流入女性的血管,于是故事发生,她会无可自拔地爱上一个刚过成年的恶魔,一个心脏会献上她的头颅,她可能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爱会将自己送葬。
恶魔不在乎女人的爱。
他们喜欢鲜红的血肉,喜爱艳红的嘴唇,喜爱皱褶复杂的裙摆衬托出的双峰,喜欢女人。
他们喜爱处女的血。
眼前的这个恶魔发尾处有一点毛躁,像是卷发上翘,凌乱地在头颅两旁翘着,像是不在意自己的毛发,不在意自己的外表。
这说明他很毛躁。
毛躁。外表、性格、性器,都很毛躁。
他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了第一个饱餐一顿的对象,像是他的血液、胃袋里已有了一个芳龄女子,对方还在他身上以为自己天降好运,有一段浪漫的艳遇,可以让她在盛开后凋谢。
她的血,维维安可以听见她的嘶喊,她的声音凄凉,血快流尽时血会让人发出断掉一样的呼噜,像是一条断了线的珍珠项链,珠子从金线中掉下来,散落一地。
珍珠掉地上的声音、光泽,在他身上浮现。
他的声音克制。
“先生。”
维洛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维洛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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